“我……”洛歆看着如同針一般的眉毛，心底不斷有幾個聲音在打架。
“別答應他。”夢魘秦竹說道，她看盧照不像裝模作樣，心底有些焦急，頓生一計。
“盧照沒告訴你過，傳承墨客其實是很危險的嗎？”夢魘秦竹說道：“你只知道墨客看起來大義凜然而且風光如斯，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墨客傳承很容易失敗，成功者比之失敗者的比例是九比一，大部分失敗者都慘淡度日，聾子，瞎子，啞巴……手腳殘疾……”
“真的嗎？”聽到夢魘秦竹所說，洛歆轉過頭，問道。
盧照點點頭，洛歆面色頓變，倘若沒有夢魘秦竹所說，自己豈不是有可能成爲盧照所圈的大餅的犧牲品。
“你也不必如此，她只說了失敗的情況，在我的指導下，加上你的小心謹慎，成功率在十成。”盧照淡淡說道，“選擇交給你自己做，如果你能保證擋住待會夢魘秦竹的攻擊，我做一回墨客倒是也無所謂。”
“擋住她……”洛歆看了一眼夢魘秦竹，搖了搖頭，在鎮口，她是見過夢魘秦竹大發神威的，那種將幾人重的東西拿捏如同無物的手段洛歆自認爲做不到，這根本就不符合科學。
“你能保證我一定成功嗎？”洛歆深吸一口氣，問道。
“只要你對自己有信心，必定萬無一失。”盧照點頭。
“那好，我試試。”洛歆點頭，有些東西她還是能看出來的，既然校長派盧照來保護幾人，那麼說明盧照一定勇武過人，當他看見鎮長、夢魘秦竹時並未有過驚慌，要麼就是藝高人膽大，要麼就是早就見過類似的情景，現在那個鎮長不知道去哪裏了，但是夢魘秦竹還在，也就是說，要是自己不答應，最後也只能給這位逐個擊破了。
“我該怎麼做？”
“焚香，沐浴，更衣。這是第一步。”盧照嚴肅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香？”
“我這裏有。”
“沐浴？”
“這是木桶，水取自鎮子的水井。”
“在這裏洗？”
“她是鬼物，我不會瞎看，在這裏倒也無妨。”盧照說着，背過去說道。
“還有，這是墨客專用玄青色的長袍，我放在桌上待會你洗完來取。”
見夢魘秦竹瞪了她一眼，她正要說什麼，盧照的話再次響起，“不必理會她，她只不過是甕中之鱉，只待你用手段把它抓了，現在的囂張只是一時的囂張而已。”
“你爲什麼不親自殺了她？”
“她本身還是秦竹。”盧照也不感到急躁，慢慢解釋道，洛歆現在越是念頭通達，待會成功的可能就會越高，哪有什麼百分之百的成功的事情，倘若有半成以上就值得一試了。
“那好，這些花瓣是幹嘛的？”
“淨身。”
…………
盧照背對着洛歆，留一分心神到夢魘秦竹身上，兩方相安無事，倒是洛歆，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洗澡，險些滑到，好在一切有驚無險，第一步完成的還算及格。
洛歆身着玄青色長袍，自有一股英氣散發，她立於案前，不知所措。
“插指，倒墨，硯墨，靜心平氣，此爲第二步。”盧照聲音再次響起。
“將那一團眉毛中，最長九根插入左手或右手中指，手呈爪狀，其餘尾羽附後。”
終於來了，洛歆心頭浮現這句話，插指，大概是這裏邊最難的了吧，洛歆心中感嘆。
果不其然，當她從桌上拿起第一根長眉，插入右手中指的時候，一股冷冽的氣息從中指貫足全身，原本柔軟的眉毛在盧照的口中默唸下變得堅硬。除去冷冽的感覺，一股鮮血從指縫出現，將整個眉毛灌足。
“可以了，換第二根。”盧照說道。
痛苦嗎？確實很痛苦，但是更加可怕的是，同樣的痛苦還要經歷九次，這時候，就十分考驗人的意志力，因爲在同樣的地方製造同樣的傷口殘忍如斯。
第二根！
洛歆臉色有點發白，她手稍微顫抖，拿起另外一根，插入中指縫隙，整張臉都變了顏色……一直到第九根，渾身全無血色，就彷彿死過一遍一樣。
接着是手呈爪狀，將剩下眉毛附在其餘四指。
此時倒是沒有剛纔那麼痛苦了，一切做完，洛歆臉色發白，手指微微顫抖，整個人如同汗洗了一樣。
“用左手倒墨，然後硯墨。”
洛歆一一照做，整個人搖搖欲墜。
“平心靜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點痛苦，就讓你如此姿態，何故巾幗能勝鬚眉？”盧照用上激將法，果然若同一股精氣神注入，出奇地，洛歆迅速直立身子，一呼一吸，如同神仙妃子。
“第三步，眼看平鋪紙，心念萬物生，觀古鎮，景躍然，萬象生於紙上。”
“千方鬼鎮，本爲人居，偏有鬼物生，先後十年，致使鎮亡，鬼鎮西北通死亡，建墳園；鬼鎮東南通災禍，成廢墟，鬼鎮西南通邪魅，建二廟，鬼鎮西北通太平，古今如斯，中有石磨，爲基。餘者爲房屋，各有千秋，有貧富之差。”
“南有橋，通入鬼鎮，北有河，通向幽冥。東西爲牆，牆有城門，交通往來。”
洛歆聽着盧照的描述，心中產生了關於鎮子以前完好的模樣，就在她疑惑盧照這麼做具體的緣由的時候，突然她感覺自己眉心有些癢，接着無數的景象在她腦海中產生，就如同無數視頻在她腦海中播放一樣。
“好好看，把他們看到的千方變成你自己的千方，然後繪製一幅可以封印夢魘和鬼物的畫。”盧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鬼有何特點？魘又有何特點？如何封印？”
“鬼好生魂，魘噬恐懼，如人愛溫柔鄉一般。”盧照答道。
“好！”洛歆答道。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她右手忽起勁風，如血如墨的顏色開始在紙上出現。
確實如同盧照所說，必須有足夠的精神支持。
一起手便停不下來，原本只是面無血色，洛歆繪着繪着，如同有個魔物在啃噬着她的肉體一般，她的身形看起來在縮小，而一直觀察着的夢魘秦竹從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原本它以爲洛歆在插指的時候就會因爲承受不住而奔潰，最終變成傻子，沒想到讓她撐到了作畫這裏。
是的，那些撐不過插指的，都會變成傻子，都算不上殘疾。
“看來要出手了。”夢魘秦竹眼神一變，鬼鎮能量和夢境力量相互融合，讓自己對鎮子的掌控變慢了，一切本是定數的東西現在充滿變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