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議一番,便分開尋找屍體。
隨着太陽最後一絲餘暉隱去,天色在不知不覺當中暗了下來,當洛歆不可視物的時候,她擡起頭來,卻發現身周早已經沒了睿和川的身影。
“睿……”洛歆叫道,她對這個救了自己的少年還是有一些好感的,儘管當時只是杯水車薪。
廢墟中迴盪着她的聲音,而她期待的睿卻是沒有迴應她,她張目儘量向遠處望去,一眼冥冥。
“川!”洛歆本來不想叫這個名字,川性格冷淡,三人一起,川總共也沒說幾句話整個人和冰川一般,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洛歆叫之前就知道結果。
果不其然,睿都沒回答,川更不可能了。
“他們不會走遠了吧!”洛歆有些焦急道。
明明是夏日,卻無蟬鳴蟲吟,樹葉簌簌作響的聲音,此時,一種恐慌的感覺由心而生,洛歆有些慌亂了,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再無半點聲音,在這荒莽的廢墟當中,顯得格外突出。
廢墟是原本房屋被推倒形成的,再加上歲月的侵蝕,造就了有些地方如同山谷一般,有些地方又如同山峯,洛歆走過的地方時不時還有一塊石子豎在面前。
夜幕逐漸降臨,天上卻沒有絲毫的月光,這讓洛歆更加舉步維艱,她將身子半伏着,以防跌倒,走得很慢,但總歸還在尋找着屍體。
“那是什麼?”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什麼的,前方一處人形的陰影讓洛歆臉上露出驚喜。
洛歆走近,將那人形物體周圍的石子撥開,果不其然,這裏有具屍體,只不過半個身子在廢墟當中,而露在外邊的是小腿。
“先刨開看看吧!”洛歆暗想。
沒有工具,純手挖開下邊的屍體純粹是癡人說夢,廢墟可是以前的樓房,混凝土材料,有些碎塊的重量比起洛歆預估的要重許多,而且這裏這麼久了,下雨,風乾……環境的共同作用下,這裏的石子,土凝合在一起,變得堅硬無比,除非找到利器,否則絕無可能讓這具屍體出來。
洛歆左右看看,還是選擇放棄了,更何況頭在下邊,應該早已經血肉模糊了吧,這般猜測,洛歆心裏好受不少,同時一種叫恐懼的感情在洛歆心底不斷滋生。
這一切種種,都不是她一個24歲的女孩能夠承受的,爲了活着,她無數次在崩潰邊緣堅持住。
她繼續向前走,越走越喫力,儘管看不清前方有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只能往前走,左右的環境更加陌生,從地圖上看似乎有一條路是越過山脊,可以走出鎮子的。
洛歆、睿和川三人不知道的是,廢墟中哪還有完整的屍體,他們早在鎮長的召喚下,都從廢墟中起復,然後消失在了天眼之下,也就是說,現在唯一有屍體的地方便是墳園,新近死的也就是林靜初來到這裏之後,還存活的那幾人。
再說鎮中心的盧照,最後還是放棄了與夢魘秦竹的糾纏,決定自己去尋找魂橋筆,千方紙,新夢墨和碑硯。
鎮子時刻在發生着變化,一會震動一下,盧照還真怕外邊那些孩子和名叫洛歆的女子早已死亡。
那些孩子死了也就死了,畢竟是夢境創造出來的,雖然看起來有血有肉,但是實際上還是假的。
倘若秦竹死了,那些曾經從夢境誕生的都會死。
見到盧照離開,夢魘秦竹沒有多說什麼,當務之急是儘快將鎮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增強自保之力,自從虛景被盧照吞噬之後,夢魘秦竹有一種非常不安全的感覺。
這也是爲什麼她接觸到鎮子的力量會欣喜若狂,鎮子是介於虛實之間的存在,有了鎮子的保護力量,盧照一時之間拿自己沒有辦法的,不過對於之前鎮子上出現的天眼,她還是深有忌憚,太可怕了。
盧照對鎮子也不瞭解,但是他通曉山川地理、風水陰陽之術,知道怎麼走才能走到死氣最濃的地方。不似那些尋寶的小鬼,盧照輕車熟路便順着最正確的方法接近墳園。倘若有人看見,還以爲他是鎮子的原住民呢。
盧照走了不久,夢魘秦竹重新讓秦竹處在半夢半醒當中,她開始指點秦竹,讓她將夢中創造出的學校,商賈、小孩等等都召回,讓他們顯現到鎮子裏。
學校本來就夢境中創造的,秦竹迷迷糊糊按照夢魘秦竹的口令,以血湖在空中構成媒介,讓學校一步步搬了過來,讓那些曾經在學校後來出去經商成爲行業大亨的夢境人回來,讓那些藝術班的小孩都回來……
時近半夜,這一切才完成。
而原本的血湖此刻卻變化成小水窪一般,比起之前的波濤洶涌,此刻看着有萎靡了。
那些走來的夢境人,走上橋,毫不猶豫地跳下,在湖中身體碎成八九塊,光是一個也就算了,但是所有的夢境人,或是在橋頭,或是在橋尾,紛紛投射干涸的湖中,不一會兒,這裏便如同修羅獄場。
這邊動靜如此大,卻沒有引起任何存在的注意力。
那些保鏢跟着一行孩童早已進入鎮子,本身呆在血湖旁邊就有些危險,不過他們錯過了一場好戲,他們的主子從他們走後出現的橋上跳下去,慷慨赴死。
當然,保鏢身邊發生的事情也夠驚世駭俗。
他們走着走着發現身邊的孩子越來越少,當最後一個孩子以詭異的方式消失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終於有承受不住壓力的保鏢變成瘋子在鎮子裏四處遊蕩。
最終鄭定下來的不少,但是多數渾身顫抖,不知道該幹什麼。
“現在不需要靠血湖對付鎮子裏的存在了,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夢魘秦竹看着自己身後又出現的虛景雛形,她臉上透露着瘋狂,她是要將夢境融入鎮子,讓鎮子變得真正的虛虛實實,到時候鎮子爲實,夢境爲虛,天眼應該不會出現了吧。
盧照卻是沒有預料到這種夢境怪物和鬼物的結合還能誕生出這麼荒誕的存在,要是他知道估計會直接殺掉夢魘秦竹至於秦竹的死活,他當然不會在意,能救則救,不能救也沒辦法,一起都有個輕重緩急,而夢魘秦竹在盧照心中便是輕。
“嗯?”夢魘秦竹疑惑,“怎麼少了一點?有夢境人逃出掌控了?”
在橋下邊的湖裏,睿和川的腦袋赫然躺在那裏,也難怪洛歆找不到他們了,因爲他們以爲自己能夠救自己,但是實際上他們還是沒有清楚地認識到夢魘秦竹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