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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5 墨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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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再次深深嘆了一口氣,不過他的臉上少了那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他仔細看了看林靜初的打扮,娓娓道來關於整個鎮子的傳說和發展。.kan121.

    “年輕人,如你所見,你來到的這個鎮子現在只有不到十個人。”老人臉上滿是緬懷之色,不過一瞬間他繼續說道:“你知道,人生最常伴的情緒是什麼嗎?”

    “因人而論吧,我覺得是悲。”林靜初原本意圖做個合格的傾聽者,畢竟自己是外來客,既然老人問道,他也不好意思搪塞,略微思索一番,給出了這個答案。

    老者搖搖頭,語重心長說道:“是恐懼呢,人這一生都伴隨着恐懼。”

    “當生命降臨,有了意識的時候,我們離開了那個生活了近十個月熟悉的懷抱,來到這個陌生的,未知的世界,我們驚慌失措,忐忑不安,於是第一絲恐懼開始在我們心底醞釀,於是我們哭了出來,不是因爲向世界宣佈我們的到來,而是表現自己的恐懼。”

    “嬰兒時期,我們看着周圍陌生又熟悉的畫面,不知道每個人對待我們的態度,他們抱着我們會不會摔下去,憤怒的時候會不會用我們出氣,玩的時候會不會一不小心踩到我們?生命是脆弱的,下一刻是未知的,我們脆弱的心靈給了我們無數的動力去哭,去訴說自己的恐懼。”

    …………

    “所以說,因爲未知,我們恐懼呢,而這恐懼會伴隨我們一生,只是有的時候能注意到,有的時候注意不到而已,而這座小鎮隨時都有未知,因此恐懼常伴吾身。”

    “而你,應該很快就能有這種體會,這片土地是不祥的。”

    兩人走着走着,來到了一片廢墟的地方,林靜初聽着老者略帶恐嚇的氣息,竟真的覺得周圍有些冷,他打斷老者繼續的絮絮叨叨,指着廢墟問道:“這是怎麼了?”

    老者擡起頭,臉上略帶不滿,不過一想到林靜初的生命進入倒計時,倒也沒有過分詰責他的無禮,他腦袋微轉,放眼向那片廢墟望去,沉吟片刻,說道:“這裏曾經有人冒犯這片土地,他們的下場是肯定的,受到無盡的折磨,進入了生命的寒冬。”

    “我都進來鎮子了,大爺你也別用這種話再嚇唬我了。”

    老者重哼一聲,怒道,“你這小兒,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離去就是,誑你我一個風燭殘年的人我圖什麼?”

    林靜初撇撇嘴,靜默不言,和一個老人講道理,他還沒瘋,前幾天不是還盛傳一個笑話,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不管這老人是惡作劇心態還是確實在愚弄他,他都覺得自己有必要稍微和這老者保持一點距離。

    鎮子委實有些荒涼,倆人行走近半個時辰,竟然未遇見一個人,林靜初驚詫,問道:“人都去哪了”

    “急什麼,再有一會你就能見到了。”老人見林靜初不相信自己,心緒變化一番,只是他不停地打量着周圍,似乎害怕什麼出現似的。

    就在此地,林靜初見到了自己一輩子也難以見到的景象,他原本性格就略微悲觀,自從見到那場景之後,性格更加詭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人性還未失去,如若不然,他便不會繼續在那所學校教書,而是被放在科學家的實驗臺上去探明他變化的根源,順便展開對那座小鎮的開發。此是後話,暫且不敘。

    林靜初跟隨老者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到了鎮子中心,這裏倒是依舊保持着鎮子以前的風格,如果不是剛纔的陰霾影響他此刻的心情,他還真想在這裏攝影幾個時辰,不過好在他打算在鎮上住下。

    “你怎麼可以讓人進入這個鎮子?”一個戴着斗笠的男子看着眼前兩人,對着老者劈頭蓋臉問道。

    老者也不生氣,淡淡說道:“他命中有一劫,或許我們能不能超脫還且看他。”

    “他?”斗笠男子挑眉,將林靜初身上相機抓過來,看着上邊的照片,當看到那位紅衣女子時,他面色一變,不過旋即又恢復正常,林靜初不明白他神色變化的意味,但是老者一下就捕捉到了。

    “你怎麼能亂拿別人東西?經過允許了嗎?”林靜初有些羞惱,原本他以爲那位戴斗笠的男子是個和自己一樣的藝術家,只不過他是行爲藝術家,自己是畫家和攝影人而已,但是從他在自己毫無反應便將自己的相機拿去,便可以看出,他有真才實學,只是行爲太過莽撞了吧,相機一般可是有隱私的。

    戴斗笠的男子不語,看完上邊照片,將相機歸還,便離開了。

    明明天色晴朗,但是看向那位戴斗笠的男子,偏偏有一種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感覺,頗爲怪異,林靜初搖搖頭,甩去那種感覺,抓起相機,對着他的背影,咔嚓一張,戴斗笠的男子瞬間反應過來,他氣急敗壞地走上前,用粗魯的手段奪過相機,想要將那張照片刪除,只不過,接下來在林靜初面前便是如同人間煉獄的血腥。

    卻不見那位斗笠男子如何操作,他便定定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搞什麼鬼?”林靜初有些羞惱,一把奪過相機。

    這一奪,似乎破壞了某種平衡一般,斗笠男子的斗笠率先隨風飄向遠方,接着他的身體如同拼接出來的一半,從頭到腳碎成肉丁,血液瞬間濺的林靜初渾身都是,他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尖叫聲響徹整個小鎮,這下像是號角一般將鎮上其他人都給驚了出來。

    林靜初見老者平靜地面孔,急忙跑到他身邊,用近乎聲嘶力竭的聲音問道:“他,他怎麼了?怎,怎麼這樣了。”

    “死了唄,我去拿簸箕和笤帚將這些碎肉掃走,你去拿個水壺,把這些血液沖淡吧,不然這味道太難聞了,還容易招惹蒼蠅這類的蟲子。”老者率先向着一個方向前去,林靜初身心俱疲,見老者走開,像驚慌失措的小鳥一般,可憐兮兮地追上老者。

    其餘人見到地上的碎肉時,麪皮上沒多大的表情變化,只不過,眼底隱藏的嘆息和擔憂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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