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我盯着那個只有手掌大小的人，一眨不眨的問，“浮生，他是誰？爲什麼和肖擇長得這麼相似？”
“他是人心。”
“什麼？”
我擡頭看他，不太明白。
“所謂人心，便是心中所願，在看到某種特定的東西，就會想起那人，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模樣。他是芒星陣的陣眼，也是人心。在他幻化的那一刻，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黑色的衣袍，頭頂玉冠，風駿瀟灑。”
“那就是了，你看到與肖擇相似的打扮，所以——”
“可是，這些打扮，肖擇從未有過。”我打斷他的話，搖了搖頭，“我知道我身邊的這個肖擇，身份來歷皆是迷，可是我從未看過他這麼穿着。怎麼可能看到這個人心之後，就以爲是肖擇呢？浮生，你別騙我，他到底是誰？”
許是我說話的聲音太大，吵到了才被激活的那個他。
他的睫毛緩緩一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本該是黑色的眼珠子的地方，卻空空的一片，眼眶裏，沒有眼珠，只有無盡的黑暗充斥。
他看着我，面容平靜，可是我的心，卻突然劇痛起來。
“你是誰？”
我問他，他聽得懂我的聲音，末了只是搖頭，紅潤的脣瓣微張，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而我的心口，彷彿被壓了一塊厚厚的岩石，重的無法呼吸。
更有一種莫名的心酸與抽痛，自心間蔓延。
剎那之中，似有種感覺在告訴我，我應該認得他，可是我忘記了他，想不起一絲一毫。
而他用那雙眼睛看了我一小會，就重新閉上，雙手環抱胸前，蹲下身，重新變成了一顆黑色的珠子。
散發着黑紅相間的顏色。
同一時刻，黑玉沁古重新回到我的體內，僅是剎那，縈繞我心頭的那種感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一種錯覺罷了。
“浮生，他是誰？”
我捂着胸口，不甘心的再問。
浮生卻一番微笑，變得十分認真嚴謹。
“我說過，他是人心。反應的是人心所向。你覺得他是誰，那麼他就是誰。”
他不再看我，轉身收起了芒星陣，放在抽屜裏，又從另外一個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小瓶子。
“這個瓶子裏的藥水，可以洗去你身上的氣息，去洗個澡，肖擇快來接你了。”
我點點頭，木訥的接過他手裏的瓶子，轉身朝着浴室走去。
浮生站在我的身後，垂落在兩側的手指，微微緊握，目光黝黑的盯着我的背影，明暗不清。
“冬夢，你該學會戰鬥，因爲這纔是你的本命。”
他緩緩道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單手支頜，脣瓣緊抿。
我在浴室放了熱水，把自己浸沒在水中，腦海裏想着剛纔所發生的一切。
可是，不管我怎麼想，都想不出看到人心之後的那種感覺是什麼。
“黑玉沁古，你可以讓我再感受一次，剛纔那種感覺嗎？”
我呼喚着黑玉沁古，可它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散發幽光，給我看着剛纔發生的一切。
我在水中，嘆了口氣，回想着最近發生的事，只覺得頭疼的很，最後在水中眯起眼，睡了過去。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睡着之後，黑玉沁古突然從我的身體裏自己出來，漂浮在浴缸的上方，將黑紅色的光輝，把我籠罩。
而浮生就站在門外，看着黑紅色光輝中，那抹越來越清晰的身形。
最後是水冷了，我才醒過來，只覺得身子異常的輕鬆。
恰逢浮生在外面叫我，我穿了衣服，就出去了，在一樓沒坐多久，肖擇就來了店裏。
浮生直接將今天姜小月她們的事，告知了肖擇。
並說，“我始終覺得冬夢的猜測是正確的，屍河那邊雖與我們無關，但出了這事，總是要與她知會一聲的。你覺得呢？”
肖擇坐在我的身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你去見她一面，就說這事，要麼她自己來解決，若我們出手，她便不可干預。”
“好。”浮生微笑，“我今晚就走。”
“去哪裏？要見誰？”我緊握着手裏的一本書，望着兩人，“是不是和屍山有關的人？”
肖擇沒有說話，低頭看到我手裏的書，抽出來一看。
“浮生給你的？”
“嗯。我剛纔翻看了一下，看到了關於屍河的記載。”
這是一本山海經，和市面上賣的版本不一樣，它打開一頁，上面不僅有文字，而且還有立體流動的畫面，就彷彿是動畫片一樣。
“以後看這本書，只能在我或者浮生在的情況下看，切不可隨意翻看。”
“爲什麼？”
“因爲這本書就是真的山海經。”浮生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喝着熱茶，幽幽的說，“這本書連通着山海經的世界，雖然我在上面附着了結界，但對於一些特殊的人，還是會有可能被吸入書中世界的可能。”
“所以你上次出門，就是從這本書裏去的？”
浮生衝我咧嘴一笑，“對對。”
“太神奇了。”我盯着肖擇手裏的書，讚歎不已，卻又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那會不會你不在的情況下，有人潛入了這家店，以這本書爲媒介，去了歷山屍山森林，挖了屍樹，回來培育殭屍？”
我的話，讓肖擇一頓，浮生也一愣，兩人相視一眼，然後都皺緊了眉。
“該不會是真的吧？”浮生撓撓頭，“我說那晚怎麼會突然找不到書。”
肖擇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浮生立馬就心虛了，“這也不能怪我，他甦醒在即，很多事，都——”
肖擇又是一眼瞪去，浮生立即識相的閉嘴。
我看着兩人的神情，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唄。
我抿抿嘴，沒有追問這事，而是問道，“那浮生要去見的人是誰？”
“那是統管所有殭屍的總管，也是殭屍的祖先。”
“旱魃？”
“對，旱魃。”浮生湊上我，臉上露出詭異又妖豔的神情，“是天地間，最美麗的殭屍。歷山就在她的管轄之下，出了事，自然要知會一聲。若是她願意出手，那麼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你不要騙我。”我將他的頭推開了一些，說，“旱神女魃，是黃帝的女兒，她是女神，不是殭屍。只是因去過的地方都會鬧旱災，後來被驅逐到赤水以北的地方，但她最後病了，生死之際，被犼佔據了身體，操控傷人，所以以口傳口，漸漸地成爲了人們口中的殭屍。”
“喲，看來功課做得不錯呀！”
浮生笑笑，神情愉悅。
肖擇則將山海經放在茶几上，緩緩道，“這次他去見的不是女魃。”
“不是。”我腦中想着爲數不多的關於殭屍的信息，“難道是將臣？”
我知道的，將臣是殭屍的始祖。
“不，將臣也死了，我們要去找的是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