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不管是容顏,還是那幽怨的模樣,都和肖子言長得一模一樣。
可肖二叔家,肖子言是獨子。
所以,此人是誰?
“你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一直在我夢中說那句話的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美人骨的主人?”
我一股腦兒的把心中所想的問題說了出來。
這一次,她擡起眼,漆黑的眸色,輕輕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夢姐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子言。”
她眼中帶淚,對我說話的語氣卻很熟稔,就彷彿我們真的認識一樣。
更何況,她說自己的名字叫做子言,也和肖子言的一樣。
“你認識我?”
“夢姐姐,幫我,幫我找到他,快要沒時間了,求你幫我找到他,對此,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求你找到他,快來不及了,你一定要幫我……”
她突然對我吶喊,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裏涌出來。
我見她逐漸沉下水面,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從牀上跳了下去。
腳底觸碰到一股冰寒,沒有水面的阻隔,而是突然崩裂的地面,下頭是空的,我這麼一踩下去,整個人就從高空墜落。
“啊——”
我自高中墜落,耳畔是呼嘯的風聲,我拼命伸手去抓取什麼,以阻止下墜的趨勢。
然後抓到了一個一隻手。
一隻冰涼的手。
我以爲是那個女子的手,可擡頭一看,瞬間一驚。
“是你?”
“冬夢,好久不見,可有想我?”
他輕笑出聲,但臉上那張紅色的狐狸面具,依舊散發着濃郁的詭異。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鬆開握住他的手,可他已經反手纏繞上來,從後面將我緊緊箍住。
“放開我。”
身體仍舊在持續下墜中,但我不忘掙扎,因爲我時刻都清楚,這個男人一直想殺我。
“放開你?”他在我耳邊輕笑一聲,“你可知,我若放開,你會摔死的。”
“哼。”我冷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殺我嗎?現在肖擇不在,是個好機會。”
我纔不相信他的話,他此刻會出現在這裏,絕非偶然!
“你說的也對。”他眼睛往下面不見底的深淵裏,看了一眼,然後勾脣一笑,“那、你就去死吧!”
他突然鬆開我,原本放緩墜落的我,突然間加速下墜。
風聲呼嘯,吹打在我的皮膚上,刺痛雙眼。
我本能的眯起眼,等待着墜落在地的那一刻。
可過了很久,想象中的疼痛都沒有出現,反而是我腳下觸碰到一股柔軟。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綠草青青的草地上。
面前是一片湖泊,湖泊的中央是一塊空地,有一顆開滿櫻花的大樹。
彼時,櫻花肆意飛舞,櫻花之下,站着一對男女。
兩人,男子撫琴,女子跳舞,美好又令人羨慕。
我定定的看着兩人,男子英俊陌生,眼角帶着邪氣。
女子正是女版肖子言。
一曲完畢,兩人依偎在樹下,櫻花飛舞,美麗的花瓣遮掩住兩人的身形,恩愛又忘情。
可我卻看到,在櫻花樹的另一側,有一個黑衣男子,站在樹下看着兩人,我起了拳頭。
“他……好像有些面熟?”
我盯着男子好一會兒,覺得那張臉好像在哪裏看到過相似的,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沒過一會兒,面前的場景驟然一變。
地方,還是那顆櫻花樹下。
可櫻花已經卸了,男子站在湖邊,女子在他身後說了什麼,可男子沒有回答。
然後他就走了。
女子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獨自哭泣。
而之前出現的黑衣男子突然出現,他卸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女子肩上。
沒有言語,沒有擁抱,只是站在櫻花樹下,陪了她很久很久。
又一會兒,場景再度變幻。
這一次,之前捨棄女子而去的男子渾身是血倒在女子懷中,女子掩面哭泣,抱着愛人深情呼喚,卻再也換不回他的一次睜眼。
而那名黑衣男子則站在女子面前,手裏握着一把帶血的長劍。
正是那把劍,貫穿了女子心愛之人的心,殺了他。
女子衝着黑衣男子大吼,黑衣男子卻什麼都沒有解釋,彎下腰,要帶走男子的屍體。
可女子突然對他發起了攻擊。
她明知黑衣男子不會對她下手,但她還是藉此,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肺。
“我以神明之血詛咒你,變成怪物,嗜血殺伐,生生世世,不老不死。除非我再愛上你,否則你註定將永世承受錐心之苦,成爲人人喊打喊殺的怪物,哈哈哈……”
女子瘋狂的詛咒聲,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在我的耳中。
我看着她眼中的瘋狂和痛楚,又轉眼看了那名黑衣男子。
他捂着被女子打傷的胸口,面對她惡毒的詛咒,他沒有任何的傷心。
只是說。
“只要你想,如你所願,我永不言悔。”
他盯着她,滿眼疼惜。
可是如此的態度,卻讓女子眼中殺意乍現。
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掛件。
我一怔,“那東西——”
掛件在她掌心裏,變成來一把非常華麗的長劍。
“我要殺了你!”
她帶着怒意,一劍刺穿黑衣男子的胸腔,然後一腳踢去,直接將人給踢到了很遠的地方,消失不見。
“我恨你,我恨你!”
她大吼着,丟了長劍,雙腿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我不知道黑衣男子爲何要殺了女子的愛人,但我能感受到女子心頭的悲慟。
令人很揪心。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胸口,也覺得那兒不太舒服。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求求你醒醒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她回身抱着逝去的愛人,在櫻花樹下坐了很久很久。
一直久到我站的雙腿都麻了,纔看到女子一動。
她的身上驟然散發出一圈淡色的金色光輝,看着很溫暖。
她散落了黑髮,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脫去,直到什麼都不剩下。
然後她拿起邊上自己的長劍,剖開胸腹,切下了一根肋骨。
“美人骨,有骨無皮,有骨爲皮,有骨畫皮。然,世人只知皮相而不知其骨相,更不知,一根美人骨,起死回生也……我不能讓你死,所以我只能背棄對族人的承諾,救你。”
她將美人骨碾碎,白色的塵埃一點一點的被男子吸收。
沒一會兒,男子便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了。”
女子眼中揚起歡喜的笑容。
“當心!”
我突然驚呼出聲,人也下意識的往湖邊跑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我眼睜睜的看着男子睜開眼睛後,一手掐住了女子的脖子,隱藏在袖中的法器飛出,禁錮了女子的身體。
令她靠在櫻花樹幹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