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詢問，詢問柏天心是否是鯨鯊，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
因爲這一刻她可以給我任何回答，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欺騙我，而不需要爲任何話負責。
“我爲什麼不可以是鯨鯊？”柏天心反問了一句，我笑着搖了搖頭。
這種無法求證真僞的詢問，問了也是白問，我沒有當真也沒有完全否決，因爲江湖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我還有很多其他的名字，名字對一個人真的重要嗎？”柏天心一字一句的詢問，她的眼神中還帶着一絲笑意。
“難道不重要嗎？”
其實我自己都有很多個名字，我也有很多個身份，包括剛剛創造出來的k先生，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如果你覺得重要的話，那你隨便好了。”
“如果你真的是鯨鯊，那我想問你兩個問題，就算死也讓我死個明白行嗎？”
“行！今天我的心情很好，多幾個問題都沒問題！”柏天心一口答應下來，她坐在了病牀旁邊。
“第一個問題，你如何說服了佛千曉？難道只是用利益和生意嗎？”
“我給了她一個選擇，一個選擇是你，另外一個選擇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那些人，她選你其他人立刻就死。”
“是烏鴉他們嗎？哎！”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想到柏天心如此狠毒。
“熊三明，如果我現在給你一個同樣的選擇，你會選擇佛千曉還是你的那些朋友們？只能選一邊喲！”
一聽這話我沉默了，因爲這是一個不是選擇的選擇，手心手背二選其一，不管選哪一個都讓人難以抉擇。
在我認識佛千曉的時候烏鴉就跟在她的身邊，就像十六身邊的石頭一樣，不管家族興盛還是家道中落，一直都不離不棄的跟隨左右。
“熊三明，回答我的問題，你會選擇哪一邊呢？會不會和佛千曉的選擇一樣呢？”
柏天心饒有興致的看着我，但是我沒有回答，我甚至都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
“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但是以後你會有機會的！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黑鯊是誰？”我毫不猶豫的詢問，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我想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不管是從利益層面還是從江湖層面，我幾乎可以確定王天野就是黑鯊，可我始終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猶如心頭懸着一塊大石頭！
“黑鯊是一個你永遠都想不到的人，你不用費心思來猜，因爲你永遠都猜不到的！”
柏天心朝着我搖了搖一根手指，她的眼神中帶着笑意，可是卻和之前的笑意不一樣了！
“噢？你就這麼肯定我猜不到嗎？”
“沒錯，你永遠都猜不到他是誰的。”柏天心一番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語氣中卻帶着絕對的自信。
這種自信並不是對某件事情有信心，也不像是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反而像是對某個祕密有絕對的信心！
“我想試試，也許我能猜到的。”
“如果你能猜到他是誰，那我會再次改變對你的看法，我很期待喲！”
如果黑鯊的身份是一個祕密，那麼絕對不可能浮出水面，可黑鯊的身份偏偏又是一個經常要在江湖露面的人……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江湖變術！
江湖變術的精髓就是永遠讓人猜不到，不按常理出牌，故意營造的假象會把人帶到思維的死衚衕中！
以前佛老怪說過，變術的欺騙和僞裝並不是單純的隱藏，而是在於引導方向！
我知道變術的精髓，我也知道要從一開始就引導別人到錯誤的思考方向，那麼在錯誤的方向中猜想再多都是徒勞的！
就像一個人要往東邊走，可是被人指路向其他的方向，那麼走再久也到不了目的地！
我閉起眼睛回想剛纔的一切，把一切都串聯起來，像是幻影燈片一樣在腦海中回放，尋找刻意引導方向的線索！
柏天心剛纔說黑鯊是一個我永遠猜不到的人，之後她搖了搖一根手指，再然後她說我永遠猜不到他是誰……
在所有關於黑鯊身份的交流中，她用語言或者肢體動作來暗示我黑鯊是一個人，她特別強調了數量！
這個數量就是變術引到的欺詐，也是把我思維帶入死衚衕的線索，沒錯！就是這一點！
“黑鯊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個人的統稱，就像老千團的名字一樣，我說的對嗎？”
此話一出柏天心的臉色微微一變，剛纔她眼神中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從這一個細節我就知道我蒙對了！
如同一個老千團中會有很多個千手一樣，黑魔並不代表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代表了我們老千團中所有的人！
“不對，很多個人的是鯊魚俱樂部，你應該聽過吧？”柏天心第一次否決了我，可她的表情有破綻！
在剛纔的時候柏天心的臉色恢復了平靜，平靜的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我根本無法從她表情中獲取到任何的信息。
可恰恰是這個平靜的表情說明了問題，這個平靜說明她不再有玩笑的心思，更說明她開始認真了！
如果面對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想，那麼她會收起玩笑來認真對待嗎？很顯然不會！
“鯊魚俱樂部只是一個幌子，我不相信他們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水立方，你以爲國內那些刑偵高手都是喫乾飯的？”
我笑着說了句，此刻柏天心臉色無比的平靜，我已經無法觀察到任何表情信息，這一刻她甚至和邁克有點相似。
我平靜的和柏天心對視，雖然她可能會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但是曾經佛老怪也教過我如何洞察人心！
不管她是不是鯨鯊，我熊三明出來混江湖也算閱人無數，表情和定力是我在賭桌上的武器，頭腦和心機是我的立足根本！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柏天心會的東西我也可以會，她擁有的偏門本事我也可以擁有，但是我卻有點不太敢相信……
“你的眼神中充滿了自信，你就這麼肯定嗎？”柏天心一字一句的詢問，空氣彷彿凝固了！
“當然，原本我並不能確定，但是這些都是你告訴我的……”我故意賣了個關子，與此同時繼續下鉤子！
“我告訴你的？我剛纔有說過什麼嗎？”
“沒有，是你的表情。”
“你能從我表情中觀察到什麼嗎？”
“我無法從你的表情中看出任何，但正是因爲看不出任何問題，說明你開始認真了！”
“噢？就憑這個嗎？”柏天心的眼神中迅速閃過一絲笑意，看起來像是不屑但也像是掩蓋！
“對！就是憑這個！在此之前你從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更沒有認真對待過我，但是現在你開始認真了！”
我一字一句說的無比堅定，字字句句都鏗鏘有力，用絕對自信的態度來給她下鉤子！
“你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不過我很喜歡你這種毫無道理的自信，真的。”
柏天心朝着我挑起大拇指，這話的關鍵點在最後兩個字上，我很明白這種最後強調的意思是什麼，她在說謊！
“曾經邁克也這麼說過，我總是有毫無道理的自信，他嘴上說喜歡，但是他一點都不喜歡……”
我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這一刻是內心世界的交鋒，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邁克能死在你的手裏，你的確是有過人之處，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呢！”
“我也一樣，對柏小姐越來越感興趣，因爲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說話不費力嘛！”
“看在你這麼聰明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誰是黑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