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聞言，不由得驚訝了：“您知道我是誰？”
程老爺子語氣緩緩道：“我雖然躺在這裏，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但我的意識並沒有消失，我知道周圍發生的一切。甚至剛剛還進入一種很玄妙的境界，我就好像靈魂出竅一樣，俯瞰着我的周圍。”
說到這裏。
他停頓一下，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程立道：“所以我看到了你所作所爲，也猜到了你的身份。”
程立微微點頭。
他理解程老爺子說的狀態，這種狀態類似於道家所說的內視。
就像程立，他修煉到了一定境界後，不但能用雙眼看到外界，更能感知到體內的每一根血管和經脈的狀況。
若普通人遇到機緣，或是壽元將至時，也是有可能產生這種奇妙體驗的。
“太爺爺，實在抱歉，我之前不知道和您的關係，也不知道您的狀況，所以來晚了讓您多受了這麼多的苦。”
程立的內心裏還覺得有些虧欠。
程老爺子卻爽朗的笑起來：“人吶，生來就是受苦的。這點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當年戰爭年代打仗的時候連飯都喫不上，差點硬生生餓死，可比現在苦多了。再者說，我的運氣還挺好的，這不又活過來了。”
曠達的笑了一會兒。
程老爺子感慨道：“老頭子我活了一百多年，沒想到還有死而復生的一天。上天待我不薄，讓我有個好重孫啊。”
作爲一名活了百年，經歷過無數浮沉的老人，程令鴻早就活透了。
對於命運二字，他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所以他對於程立的神奇手段，對於自己死而復生，沒有絲毫驚訝之意，也沒有追問程立是用了什麼方法，怎麼樣做到的。
他看了眼病房外，隔着玻璃往裏看的人，道：“我腿還沒有完全恢復知覺，你扶我一下，我想坐起來。”
程立依言照做，輕輕的將程老爺子扶起來，將枕頭墊在他的腰上。
程老爺子坐定後，笑眯眯的問他道：“程立，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你剛見到你二叔的時候，他有沒有跟你提分家產的事兒？”
程立聞言豎起大拇指：“厲害，太爺爺，這你都知道。”
老爺子躺在病房裏，連意識都失去了，還能準確判斷出程瀚林的心思，可以說他對自己的這個孫子，是多麼的瞭解了。
見程立如此反應。
程令鴻也知道了答案，他淡淡道：“果然跟我想的不差，老二鼠目寸光，爲了權力不念親情，整日想的就是我能留下多少家產，給他留下多少政治資源。他啊，這輩子註定難成什麼大事。”
程令鴻這一生只有一個兒子，可惜三十歲就夭折了。
所以他將心血，都傾注在自己的三個孫子上，自小就手把手地教育，希望他們能夠長大成材。
可事實上，並不如意。
看着外面的程瀚海和程瀚林，程令鴻喃喃道：“我這一生，打過無數勝仗，也辦過無數大事，甚至還參與了新華夏的建立。可唯獨在教育子孫這些事上，栽了不少跟頭。
我那兒子，也就是你爺爺，生性衝動喜歡爭勇鬥狠。我爲了磨練他，將他送去軍營，結果折損在戰場，只留下三個嗷嗷待哺的小孫子。
大孫子瀚海，穩重老實，可惜太過忠厚，缺少衝勁，很難獨當一面。我從小教育他，男孩要有點狼性，要懂得生存之道，可惜他始終沒能懂。老二翰林聰明機靈，可卻太過自私，只注重自身利益，不懂協調大局，更談不上格局心胸。在他的眼裏，根本沒有親情友情，只有赤裸裸的利益。
要說我最喜歡的，還是老三，也就是你的父親。他聰明機靈，還懂格局，有心胸，善計謀。可惜啊，他太過叛逆，我本想摔打他兩下，誰知道命運無常，他竟也早早的撒手而去。”
幾句話點評完自己的兒子和三個孫子。
程令鴻長嘆口氣，最終欣慰的看向程立：“幸好，老天爺對我還不錯。老三離開了，卻留下了更優秀的重孫子。能讓我這個將死的老頭子，再緩過來勁兒，你現在的修爲，怕是已經到了宗師之境吧。”
啊！
程立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問：“您也知道宗師境？”
程令鴻淡笑着道：“何止知道，想當年我還跟武當峨眉兩大派的掌門一起喝過酒哩。七十多年前時，咱們跟鬼子的那場戰爭，有不少江湖人士還有各大門派的高手參與。我有幸見過幾次宗師級別的大戰。建國後，我也去拜訪過幾位宗師強者，想討教幾個延年益壽的招數。”
說到這裏。
程令鴻頓了頓，自嘲道：“可惜啊，他們嫌棄我資質差，只肯教我一些粗淺的內功心法。我練了七十多年前，始終沒能摸到內勁的門檻。”
他不說程立還沒注意。
如此一說，程立又集中注意力一看。
太爺爺的身上，果然有修煉內功的痕跡。
看運功的軌跡，應該是武當一路，與太極頗爲相似。
怪不得他如此長壽，能活到一百多歲，原來是修煉的道家的功夫。
程立琢磨了一會兒，沉吟道：“太爺爺，其實你的資質並不差，只是他們教授的內功太粗淺，並不適合您而已，所以你修煉多年纔沒能摸到內勁的門檻。若是修煉得當的話，以您的悟性和這麼多年的積累，再有兩三年應該能成就內勁。”
程令鴻聽後愕然：“我？成就內勁？我已經一百多歲了，還有可能嗎？”
程立肯定的點頭：“自然是有可能的。君不見龍虎山的戒嗔和尚，論輩分都已經是師祖了，依舊龍精虎猛，強過十八歲的少年。修煉一道，本來就可以延年益壽，您衝擊到內勁後，再延壽十五年不在話下。”
程令鴻驚訝道：“真有這種可能？我現在的年紀，在世人眼中已經是高壽了，還能通過修煉繼續延年益壽？”
常年修煉功夫，能練到一百多歲的，程令鴻倒是見過。
可他如今已經一百多歲，本來壽元已盡，也不知道程立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又活過來。
程令鴻本來想着，能再活兩三個月，好好跟自己素未謀面的重孫子親近親近，便也死而無憾了。
現在程立居然告訴他，他還能延壽十年，由不得他不震驚。
而程立給他的答覆，還是肯定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