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折騰得太累，孫思寧已經沉沉睡去，但她雙拳依舊緊握，眉宇間還帶着憤怒的神色。
程立苦笑不已，內心裏全是愧疚。
“程立啊程立，你怎麼就這麼衝動，辦下這種糊塗事兒呢！”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跟孫思寧的第一次，竟然是這樣發生的。
他也不敢想象，等孫思寧醒過來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殺了他？
還是閹了他？
或許都有可能吧。
但程立不想逃避，既然發生了，就應該男人點兒，勇敢地去承擔去面對。
他輕嘆一聲，從桌上拿起銀針，輕輕掀開孫思寧身上胡亂裹着的被子。
她的身上還殘留着不少血跡。
程立也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自己的。
因爲兩人昨晚的廝打，她的身上還留下不少淤青，看的程立心疼不已。
他深吸一口氣，爲孫思寧施針緩解身上的痛楚。
太玄神針的神奇，自不必過多贅述。
沒用幾分鐘，孫思寧緊繃的身體便漸漸放鬆下來。
她緊緊攥着的拳頭，也慢慢鬆開。
眉宇之間的痛楚稍減，換成了熟睡的安謐。
程立這才滿意的取下銀針。
在他收針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孫思寧的胸口竟有一處明顯的傷疤。看傷疤的樣子應該是槍傷。
根據位置判斷，造成她槍傷的子彈，距離她的心臟沒有多遠距離。
此刻程立才意識到，這位脾氣暴躁的女警，經歷絕不尋常。她的身上一定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哎！”
程立嘆口氣。
一時衝動造下的罪孽，也不知道是劫是緣，是福是禍。
算了，還是想想怎麼面對孫思寧醒來的怒火吧。
……
將近十點。
孫思寧翻了個身，睜開惺忪的睡眼。
這一覺她彷彿睡了一年。
只覺得渾身疲憊，但卻有股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揉了揉眼睛，孫思寧看到牀上和身上的血跡，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昨晚的事。
轟隆！
腦海一陣巨響，她騰地一下坐起來。
看見程立還站在窗戶邊，朝她苦澀的笑，孫思寧目眥欲裂雙拳緊握，指甲都快要扎進肉裏。
程立看着她，長嘆道：“對不起。”
孫思寧沒有說話，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程立已經死了無數次。
程立接着道：“我不知道你還是處女，我當時不知道怎麼就衝昏了頭腦。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我也很愧疚，所以我準備以死謝罪。”
當着孫思寧的面，程立拿出一把水果刀，將刀柄朝向孫思寧。
“你來吧，我不會反抗的。”
程立的反應，完全出乎孫思寧的預料。
她還想着怎麼跟程立鬥智鬥勇，怎麼想辦法拿槍過來，一槍崩了程立了事。
卻沒想到程立這麼痛快，他居然主動拿了把水果刀出來，還說要以死謝罪。
孫思寧皺着臉沉聲道：“你確定？”
程立點點頭：“我確定。”
孫思寧跳下來，走到他的身前，將水果刀接了過來，雙眼死死盯住他：“那我不會客氣的！你奪走了我最珍視的東西！既玷污了我，也玷污了我死去的未婚夫！”
嗤！
毫不猶豫的。
孫思寧把水果刀插進了程立胸口心臟的位置。
鋒利的匕首，幾乎沒有任何阻隔，順着肋骨間的縫隙，插進了程立的胸膛。
血如泉水般，往外滲出來。
程立的嘴角咧開，臉上卻出奇的寧靜，從他的眉宇間還能看到解脫的笑意。
“孫警官，我這條命就賠給你了。希望你原諒我一時的衝動，我會在天……天堂……祝福……你的……”
斷斷續續說了兩句話。
程立的臉色漸漸發白。
接着嘴脣也失去了血色。
最後，程立脖子一歪，整個身體順着牆壁滑了下去。
嗡！
孫思寧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呆立在了原地。
她既沒想到，自己會捅的那樣堅決。也沒想到，程立居然真的不躲，讓她用匕首刺穿了胸膛。
咕咚！
嚥了口吐沫，孫思寧將手伸到程立的鼻孔處。
已經沒了呼吸。
再去摸脖子上的脈搏，也沒了跳動。
“死……死了……”
她目光呆滯的望着程立，心裏頭五味雜陳。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滋味。
有解脫、有驚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哇！
終於重壓之下，孫思寧再也難以承受，她捧着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腦海裏也想過電影似的，不斷浮現出那些記憶深刻的畫面。
她的學生時代，她在緝毒隊的時光……
還有她和未婚夫最美好的記憶。
“嗚嗚嗚……”
孫思寧哭的悲痛欲絕。
她語無倫次的泣聲道：“海峯……對不起……我弄丟了最寶貴的東西……我答應你爲你保留一輩子的……嗚嗚嗚……”
文峯是她未婚夫的名字，他全名叫寧海峯。
兩人自小青梅竹馬，在一個院子里長大。
他們小時候，兩家父母就給他們定了娃娃親，從小寧文峯便護着孫思寧，總是替她出頭，孫思寧犯了錯，也是文峯替他背鍋。
高中階段兩人正式確定戀愛關係，還一起考入警校，一起進入緝毒隊，是所有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而這一切都在五年前，因爲一場意外，而宣告支離破碎。
那是一次跨省緝毒行動，寧海峯擔任那次行動的隊長，孫思寧也跟着一起過去。
結果因爲孫思寧一個小失誤，導致她被毒梟抓住，寧海峯爲了救她鋌而走險，一個人深入毒梟老巢，同毒梟展開槍戰。
最後孫思寧是毫髮無損的救出來了。
但寧海峯卻身中九槍葬身毒巢。
從那以後，以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孫思寧徹底消失不見。
她只用了一個星期時間，就從悲痛中走出來，化身爲工作狂。她幾乎全年不休息，每天都奮戰在緝毒的第一線，活似一臺永遠不會疲憊的工作機器。
每當嗅到毒販的氣息，她都會主動請纓，奮不顧身的撲上去。
五年下來她立功無數，從一名默默無聞的隊員，成長爲了讓無數毒販聞風喪膽的緝毒隊女隊長。
這五年來，她每天都把寧海峯的照片裝在身上，每每她看見照片就像看見未婚夫的本人。
甚至，她還爲此向上級申請改了自己的名字，只爲了紀念自己的未婚夫。
是的，孫思寧並不是她的原名。
而她也曾在心底無數次地向寧海峯承諾。
今後她再也不會嫁人，會把最完整的自己，一直保留給死去的未婚夫。
知道百年之後，與他再地下重逢。
結果……就在昨夜……
她最珍貴的一血稀裏糊塗的就被別的男人拿走，這讓她深陷愧疚不能自拔。
心底裏更是對程立無比憤恨。
所以程立遞給她水果刀以後，她絲毫都沒有猶豫，直接捅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