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餘波
大盛佛國。
茶肆之中，一襲青衫靠在窗邊，在他身旁，還有一頭戴斗笠之人，和一個帶着氈帽，慈眉善目的老者。
這三人，正是葉雲，青衣客，還有神殊和尚。
“聽說了麼，大法師被一頭神龍給趕走了，金身佛像都被毀了，國主在皇宮中都夜夜不安，也不知道大法師怎麼樣了。”
“哪是什麼神龍，分明是一個妖物，來我大盛佛國耀武揚威，爲非作歹，大法師是擔心鬥法之下，傷了周圍的無辜百姓，這才暫時自縛手腳而已。”
“就是，大法師法力無邊，是我大盛佛國的守護神，是佛祖的信徒，豈會是一個區區大妖能夠抗衡的。”
茶肆中關於當日發生在大盛佛國都城的事情議論紛紛，各種各樣的說法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
有人說度厄和尚技不如人，被龍燭給擊退帶走，有人則是堅信度厄和尚是慈悲爲懷，爲了不傷黎民百姓，只能讓那大妖暫時囂張。
“也不知道大法師如今身在何處，那大妖自從那日之後就消失不見，真擔心有朝一日他又捲土重來，那纔是真正的天災人禍啊。”
有人沉重的嘆了一聲，語氣之中滿是擔憂。
緊接着。
就聽到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
“絕不可能。”
只見說話的是一個僧人，穿着一件繡着金線的袈裟，在他身旁，還有幾個小沙彌緊隨其後，全都面色恭敬，目光落向這茶肆中那幾個談論之人，隱隱之中似乎帶着幾分不屑。
神殊和尚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道不悅之色，不過並未出聲，而是如之前一樣，安靜的坐在遠位置上，就見這茶肆中的衆人，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全都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雙手合十，對着那爲首的僧人一拜，喊道。
“見過大師。”
“見過大師。”
爲首的僧人理所當然的受了這些人的拜禮，壓了壓手，笑道。
“諸位施主不必多禮，方纔貧僧聽聞諸位在議論數日前大法師與那大妖之事，不知諸位之中可曾有人親眼所見。”
這裏不是大盛佛國的都城，而是臨近的一個城池，這茶肆中的衆人聽到這僧人發問，一時間都是面面相覷，搖了搖頭，就聽有一人說道。
“大師，當日之事，我等都不在都城，未能親眼所見，不過都是道聽途說而已，而且現在官府的人都已經下了嚴令，不得私下流傳議論，對那真相卻是一知半解了。”
“是啊，大師，想必以大師你的身份必然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大法師如今又身在何處，那大妖可曾伏法。”
“大師，大法師法力無邊，對付大妖定然是舉手之勞。”
有了這一行僧人的出現，這茶肆中的衆人一下子就被提起了興趣，誰不想知道當日的真相，一個個的都眼神炙熱的看向這個僧人，似乎只要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必然就是真的一樣。
這僧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面色一沉，帶着幾分威嚴的質問道。
“爾等既然知曉官府已經下令，不得隨意議論此事，爲何還要在這茶肆之中傳播議論，豈不是明知故犯。”
在大盛佛國中，僧人的地位可以說是無限的高，除了那位國主之外，哪怕是文武大臣，在見到僧人的時候同樣要禮讓三分。
他此刻這麼一說，這茶肆中的衆人頓時有些害怕起來，面露懼色，有人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冒頭，有人則是憋着小聲說道。
“大師在上，我等也是擔心大法師，恨不得與那大妖一戰，還請大師恕罪。”
“哼。”
僧人哼了一聲，但語氣卻是一軟。
“爾等都是我大盛佛國的子民，貧僧又豈會真的和你們爲難，只是官府既然定下規矩，爾等就要遵守纔是，以訛傳訛，道聽途說，只會玷污了大法師的名諱。”
“是，我等知罪。”
茶肆之中，一行人又再度拱手，小心翼翼的樣子卑微無比，這一行僧人的眼中閃過一道譏誚得意之色，彷彿他們天生就高人一等，能夠享受這般的待遇
一樣。
“不過爾等既然想知道，相逢便是有緣，那貧僧就告訴爾等一二。”
這僧人撥了撥禪珠，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淡淡的說道。
“當日那出現在都城的所謂神龍不過是一頭大妖而已，妄圖來我大盛佛國作亂，大法師原本念他修行不易，不想殺生，讓他自己離開。”
“可這妖龍竟然冥頑不靈，膽大妄爲，自以爲大法師不是他的對手，竟敢毀了大法師的金身法相。”
“國主請求大法師出手將那大妖拿下，可當時圍觀者衆多，又都是我大盛佛國的黎民百姓，大法師雖然不懼那大妖，可一旦交手，哪怕是一個餘波，都能讓當時的百姓死傷殆盡，這才任由那大妖羞辱。”
“可後來，你們可知發生了什麼！”
說到這裏，這僧人的語氣突然一頓，臉上滿是一副崇高之色，眼中都帶着一抹火熱，似乎他接下來要說的是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
這一下，茶肆中的衆人都被勾起了興趣，小聲的問道。
“大師，莫不是大法師出手將那大妖斬殺了，可爲何沒聽說大法師回來的消息。”
“我聽說那大妖在折磨大法師的時候，有真正的佛祖現身，腳踏祥雲，身披五彩霞光，是不是佛祖出手將那大妖降伏了。”
“可不是說那佛祖現身之後，就和那大妖一起消失不見了麼，而且說這話的人好像也說不清楚，感覺是錯覺一樣，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
“大師，您快說說，究竟如何了。”
這個時候，神殊和尚也同樣暗中投來了一道注意的目光，剛剛這些人口中的佛祖顯聖不就是他本人麼。
他當時確實是隔絕了自己和龍燭，不讓外界看到，後來又略微施法，本可以直接抹除這段記憶，但又擔心有人承受不住，直接死去，所以才讓他們的記憶慢慢模糊。
他倒是想聽聽這個僧人會怎麼說。
頓了一下，這僧人雙手合十，低唸了一句阿彌陀佛，語氣之中都帶着幾分虔誠的嚮往，一字一句的說道。
“佛祖顯聖，出手降妖，擡手之間就將大妖鎮壓，至於爾等說的當日有人爲何記不清楚，那就是佛法無邊的展現。”
果然是佛祖顯聖啊！
茶肆之中，衆人一下子都精神了，彷彿親眼目睹了佛祖顯聖一樣，一個個都如同虔誠的信徒一般雙手合十，念着佛語。
可突然間，有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
“大師，那大妖既然被佛祖鎮壓了，爲何大法師還沒回來。”
循聲望去，卻見是茶肆角落中的一個七八歲的小娃，一臉天真的看着衆人。
僧人抿嘴一笑，淡淡的說道。
“大妖雖然被鎮壓，但是大法師當日被那大妖所傷，害了精魂體魄，如今正被佛祖帶走，痊癒之後自然會回來。”
說到這裏，這僧人的面色突然有些低沉，輕輕一嘆。
“原本以大法師的修爲，豈是一個大妖能夠輕易傷到分毫，可大法師最後還受這般折磨痛苦，都是因爲他不想傷害到我大盛佛國的黎明百姓啊，他所受的傷，他所受的折磨，都是因爲大家所受。”
“大法師乃是我大盛佛國的守護神，他爲了我們差點丟掉性命，被一頭大妖羞辱，也不曾言語半分，可見大法師是真正的慈悲爲懷啊。”
“可惜，他的金身卻是被那大妖所毀，諸位以爲，我等難道就要坐視不管，難道就能忘掉大法師爲我們承受的折磨痛苦麼！”
一句話，整個茶肆的人都沸騰了。
“大法師是爲了我們才受傷的，金身也是爲了我們才毀的，應該給大法師重塑金身。”
“對，我願意出金十兩。”
“我家中還有些許存銀，爲了大法師，我願意全部拿出來。”
“我也願意。”
聽着這一道道自願捐獻的聲音，一行僧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笑意，不過緊接着，又是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
“大師，我怎麼聽家裏的爹爹說過，那大妖不是大妖，真的是神龍啊，全身赤紅，騰雲駕霧，連大法師都說他是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