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約定
這裏是哪裏。
葉雲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餘生臨走之前的話讓他對荒古戰場又多了幾分猜測。
在踏過荒蕪之地後，一共出現了十七個路口，每一個路口的背後似乎都代表着一條不同的路，或者說是一番不同的風景。
葉雲選擇的這條路，只有他一個人，而其餘的路口，大都有三四人選擇，相比於荒古戰場而言，其實都算是很少很少。
按照荒古戰場的佈局來看，十七個路口，每一個路口的後面應該都會有一道機緣，甚至是幾道機緣纔對。
葉雲在這裏已經走了一天，四周並未出現什麼奇怪的景象，也不像是有機緣存在的樣子，直到他遇到了餘生。
或許，這一條路的機緣就是餘生呢，還有他口中的阿孃，或許還有旁人，只是不知道還有多少而已。
天色漸亮，葉雲終於是從冥想中清醒過來，實際上他這一夜打坐，並未提升什麼，反而讓他的思緒多了幾分惆悵。
他想了一夜的問題，始終未能得到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其實這三個問題，相對於他的修行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想不清楚那就不想，早晚會有明白的一天。
可又從某個方面來說，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或許真的十分重要，這不只是餘生想要的答案，同樣也是他想要的答案。
起身，繼續前行。
葉雲不怕走得太遠，雖然他不知道這裏有多大，但是想來一天的時間，他應該還不能走出這裏，餘生總會找到他的。
如果他真的走出去了，那便是緣分如此了。
這一走，又是漫長的一天。
葉雲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有些發軟，氣息也漸漸有些不穩，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停下來，等待着夜色的降臨，然後又重新陷入冥想之中。
“葉雲。”
聽着這道脆生生的聲音，葉雲睜開眼，餘生總算是來了。
二人雖然只認識了不過一天的時間，但餘生似乎覺得和葉雲已經很是熟悉了，直接蹲在了葉雲的身旁，同樣是半托着下巴，咧着嘴，天真的笑道。
“我就知道你今天走不出去的。”
“嗯？”
葉雲輕咦一聲。
餘生看着葉雲不解的樣子，說道。
“阿孃說過，這裏好像有些古怪，平日裏都不讓我亂跑的。”
古怪？
這裏確實有些古怪，比如那輪紅日，和如今眼前的殘月，這都不是真的，葉雲這兩天裏仔細觀察過，這裏的日月是一層不變的，就像是一個擺設一樣。
日月都是死的。
或者說這裏的日月都有可能是幻象，是那些古之大帝用超凡手段所鑄就的，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更真實一些。
突然。
葉雲的面色微變，他不禁看向餘生。
日月如果是虛幻的，餘生呢，他會不會也是虛幻的，那是誰在操控，誰在創造。
是這片大地殘存的大帝意志，還是他自己。
餘生被葉雲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慌，怯生生的說道。
“你看着我做什麼。”
“沒事。”
葉雲搖頭，他將心頭的疑惑壓了下去，餘生是真的，至少在他的眼中，餘生就是一個真正存在的生靈，雖然有些特殊，但他真的是真的。
世間幻術很多，哪怕是幻術一道的巔峯強者，想要在短短時間迷惑他的心神，眼睛，讓他陷入其中，也極難做到。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說更相信自己的感覺。
“餘生，你家裏就只有你和你阿孃兩個人麼。”
“對啊。”
餘生點頭，然後又掰着手指說道。
“阿孃和我一直都住在這裏，還有老村長爺爺，還有叔叔伯伯他們。”
“這裏還有村子麼。”
葉雲有些好奇，在他，或者說在四荒八域所有人的心中，荒古戰場應該是一片荒蕪的，這裏被封禁了數千年，從未有人踏足，荒蕪是理所應當的。
可他現在認識了餘生，還從他口中知道了一個村落，這讓葉雲心中不免多了更多的好奇，這會是怎樣的一個村子。
這些人，餘生口中的阿孃，老村長，他的叔伯是從何而來，是一直都在荒古戰場麼。
“餘生，我能去你的村子看看麼。”
葉雲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這個神祕的村子看看，可餘生的面色顯然有些爲難，低下頭去，似乎在猶豫什麼。
“算了，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不去了。”
葉雲不想讓餘生爲難，可餘生聽到這話，小臉卻是漲紅，一下子擡起頭來，緊緊的盯着葉雲，然後又像是泄了氣一樣，小聲的說道。
“村長爺爺說過，不能隨便帶人進去，昨天我偷跑出來，阿孃還生氣了呢。”
“沒事。”
葉雲伸出手，下意識的想要揉一揉餘生的頭，安慰安慰這個小傢伙，可手到了半空，纔想起來他並不能摸到餘生，只好尷尬的停在半空，然後又縮了回來。
餘生看着他這個樣子，嘿嘿嘿的傻笑，好奇的問道。
“葉雲，你是從哪裏來的。”
“外面。”
餘生是荒古戰場的人，那便是裏面，他從四荒八域而來，自然是外面。
“外面是哪裏，好玩麼。”
餘生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大小，最喜歡的當然是玩，葉雲想到荒古戰場的荒蕪，不由得心生惻隱，說道。
“如果有機會，我帶你出去看看。”
“好。”
餘生聽到這話，激動得不行，馬上有怕葉雲反悔，趕緊說道。
“葉雲，你可答應我了，有機會的話要帶我出去的，誰騙人誰就是小狗。”
小狗？
這個違反約定的代價是不是太輕了一些。
葉雲抿嘴一笑，說道。
“好，誰騙人誰就是小狗。”
葉雲和餘生就這樣有的沒的說着話，餘生總是纏着葉雲問一些外面世界的問題，葉雲也不會覺得煩躁，慢慢的給他講着外面的世界。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慢慢變亮，餘生意猶未盡的看着葉雲，小臉變得有些糾結起來，彷彿是下了一個天大的決定，湊到葉雲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葉雲，如果你沒事的話，就去追太陽吧，還有月亮，有一天它們會相遇的哦。”
說完之後，餘生朝着葉雲揮了揮手，和上一次一樣，餘生的消失只是眨眼之間，哪怕是葉雲想要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印記都無法做到。
去追太陽，還有月亮。
它們會相遇的。
看着漸漸升騰而起的紅日，葉雲反覆的思考着餘生的話。
然後。
他起身。
朝着紅日追去。
這一次，他沒有停留，不斷的追，不斷的跑，哪怕日落月升，他也從不停歇，不斷的追逐，不斷的狂奔。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追了多久，但他始終都在這裏，他距離紅日，距離殘月依然是那麼遠。
餘生自從上次之後便再沒有出現，但葉雲感覺如果他真的追到了紅日和殘月相遇的那一天，他們就會再見。
寒風滾滾，葉雲的青衫被吹得獵獵作響。
這已經是他追逐的不知道多少個傍晚，紅日正要落下，殘月即將高懸。
突然。
狂風不止，四面八方傳來陣陣哀嚎，震盪四野。
只見天幕之上，那原本應該垂落的紅日突然光芒萬丈，殘月之上，灑下萬千銀光。
日月相遇，迸發出萬丈彩霞。
這一刻。
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