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啊。”
一聲喟嘆。
老者的眼中浮上一抹深沉之色，看了而一眼葉雲，神色一下子又輕鬆了不少。
“輪迴二字於我輩而言，更像是一場春秋大夢。”
話語之中，滿是無奈和遺憾。
葉雲一時間竟是有些不解，爲何只是提到輪迴就會讓眼前的老者發出這樣的感慨，心中多了幾分猜測，試探着問道。
“二師伯，你可是追尋過輪迴。”
“年少之時總是有過一些不該有的妄想。”
白顏金仙的眼神很複雜，先是痛苦，後又釋然，最後卻是多了幾分笑意。
因爲愛侶？
葉雲的心中一下子蹦出這個念頭，悄然看了一眼白顏金仙，不知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老者似乎沒有察覺到葉雲的眼神，自顧自的說道。
“她是我的師妹，當初我二人在師門之中相識，那時的我還不是什麼白顏金仙，也不是什麼仙王弟子。”
“甚至她的天賦遠遠比我更好，在我們踏入神道之時，和門中的諸多師兄弟一道外出遊歷，探索遺蹟洞府。”
“後來我們去了一處祕境之中，那裏確實有着諸多修行法寶丹藥，一時間讓我們本能的放鬆了警惕，甚至沾沾自喜。”
“可誰知，那不過是一個圈套，最後的結果，我們一同前去的十多師兄弟，只有我活了下來，而我的命，也是她拿自己的命換來的。”
這個故事在很久很久之前了。
白顏金仙是太虛仙王的二弟子，成名已經不知多久，要追溯到他剛剛踏入神道的時候，真的已經是太久太久之前了。
“後來我逃了出來，回到宗門稟告此事，師門派遣了長老強者前去探索，但也只帶回了她和當年那些師兄弟的殘魂。”
“也正是因爲此事，我痛定思痛，開始沉心修行，漸漸在大道之上有了些許建樹，後來便被師尊他老人家收作親傳弟子。”
老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語氣之中已經不見悲痛，大概是過了太久太久，痛的他已經有些麻木，習慣和坦然了。
“師尊當初告訴過我，天地之間除了生死，還有輪迴。”
“就因爲這句話，我將她的殘魂一直蘊養，想着有朝一日大道有成，找到輪迴的辦法，送她去輪迴轉世。”
說到這裏，白顏金仙的聲音戛然而止，唯有苦笑。
葉雲的心中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後來呢。”
“後來啊。”
白顏金仙擡眸。
“後來我的修爲越來越高，有師尊他老人家的指點，和宗門賜下的修行資源，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我成了修行界中聲名鵲起的天才，然後成了仙道大能，再然後，我一步一步成爲了你口中的白顏金仙。”
“但在這漫長的歲月裏，她的魂魄已經越來越稀薄，隨時都有潰散的可能。”
“我想過很多辦法，耗費了數之不盡的靈丹妙藥，想要將她的殘魂護好，但效果都微乎其微。”
“直到有一天，她的殘魂到了真正消散的時候，我依然沒有找到輪迴的辦法，但我不想就此和她永別。”
“我跑到了師尊的門前，整整跪了七天，祈求師尊他老人家能夠垂憐於她，以無上神通送她輪迴，哪怕不是我親手做到。”
“可是，當時師尊都未曾見我，只是從門中傳來二字。”
“癡兒。”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如同五雷轟頂一樣。
也正是那時，我才知道所謂的輪迴本就是水中月，鏡中花，或許這世間真的有輪迴，但卻不是我輩之人能夠輕易追尋的。”
白顏金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悠長和複雜。
“你問我可知輪迴之事，老夫只能說世間當有輪迴，但卻絕非常人能夠操控。”
“你可將之當作一場際遇，或是天道的一場饋贈。”
輪迴，可遇不可求。
白顏金仙要告訴葉雲的正是這幾個字。
不管是般若，還是葉雲，他們的輪迴轉世都有着不可操控的因素在。
般若前世是有諸多準備，但真正能夠成功也不是她一人之力，更像是天道垂憐，賜下的一線生機。
葉雲的輪迴至今是一個謎，或許和下界的無盡深淵有關，或許全無關係，僅僅只是因爲天道給了他一個這樣的機會。
二人皆是陷入沉默。
半晌之後，葉雲纔開口道。
“多謝二師伯，弟子心中已有答案。”
“莫要癡求。”
白顏金仙以爲葉雲和他一樣，心中有着一個始終掛念之人。
葉雲淡淡一笑，很快就將這些雜念拋開，說道。
“二師伯，弟子打算過上一段時間就要前往神隕之地。”
“哦？”
白顏金仙輕咦一聲，撫掌笑道。
“沒想到你小子竟有此番機緣。”
“可惜老夫只是一道神念，從未有機會踏入那神隕之地中，對百老山的瞭解也不算多，但至少當年他們的口碑一向不錯，應當不會有什麼惡意。”
“弟子也是這般以爲，不過弟子修爲尚淺，貿然前往反而不是好事，甚至可能因此耽誤了自身修行。”
葉雲這才道出了他的真正意圖。
“所以弟子想要留在二師伯身邊，請二師伯指點劍法，將弟子的修爲推到神道二重天的巔峯，然後在踏入神隕之地後，一舉突破到神通境。”
“有何不可！”
這樣的請求，在白顏金仙看來再是正常不過。
他這道神念坐鎮劍塔之中已經太久太久，每過個幾百年，總會有人進來陪他說說話，就如葉雲一樣，能夠讓他另眼相看。
從一開始他的幾位師弟師妹，到後來門中小輩裏那些劍道不凡的天才妖孽，再到如今這個師侄葉雲。
“你的劍道天賦不俗，又凝聚了完美的劍道鎖鏈，之前浮光掠影你已經掌握到了精髓，不過劍履山河還有些生疏。”?
“老夫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會傳授你一些心得感悟，能夠理解多少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等你將劍履山河掌握了七八分，老夫再傳授你劍譜第三劍，到時候你就可以離開這裏，去那神隕之地一探究竟了。”
聽到這話，葉雲的心中頓時大喜。
浮光掠影，劍履山河的不凡之處，他都深有體會，更是知道這本劍譜是來自太虛仙王，品階極高，在整個仙域之中都屬於不傳之祕。
原本按照他的修爲，能夠修行劍履山河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沒想到老者竟然願意再傳授他第三劍。
這讓葉雲對前往神隕之地又有了幾分把握，至少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殺死在裏面。
“多謝師伯。”
葉雲抱拳，老者哈哈一笑。
“別急着謝，老夫其實不算什麼名師，教授弟子遠遠不如師尊他老人家，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可要小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