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天威難測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氣息平和，渾身透着聖明、仁慈以及睿智，沒有第一次在冥海中見到他時，那種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都可以崩天裂地的強者威勢。
卓不羣心中微微一笑，人常說天威難測，星元王朝至尊，更是如同天威一般難測。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目視皇帝，既沒有下跪，也沒有其他大臣見到皇帝時那種誠惶誠恐的樣子。
因爲卓不羣知道，到了皇帝這種高度，已經不需要什麼禮節，也沒有什麼，能夠輕易取悅到他。
“卓不羣！”皇帝緩緩開口，平靜的聲音中透着難測神威，“你可知罪？”
話音一落，皇帝的氣勢瞬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股威壓將偌大的星元殿籠罩，宮殿中的空氣都似乎凝滯了起來。
“微臣不知何罪？”
卓不羣站在那裏，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屢次冒犯太子，逼得他不得不挪用國庫。你藐視勇親王，殺甄妃家人，在雲止谷，更是違抗聖旨。這一樁樁，一件件，朕滅你九族都不爲過！”
皇帝透着肅殺之意的聲音，在宮殿中迴盪着。
卓不羣答道：“陛下既然知道這些事情，應該也知道事情的原委，微臣是否有罪，陛下說有，便有，說無便無。微臣凡事只求心中無愧，只求一個公道！”
“好一個心中無愧，好一個只求公道！”皇帝大笑，爽朗的聲音在宮殿中迴盪着，將剛纔的種種壓抑橫掃一空。
接着他凝視卓不羣，面帶笑意，緩緩說道：“何謂公道？”
“公道即人心，也是天心。”
“哈哈哈……”
皇帝放聲大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笑聲中震盪。
接着他突然從龍椅上霍地起身，氣勢陡然大變，彷彿是掌控着天和地的神祗，高高在上、霸道威壓，並且冷酷無情。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每跨出一步，都給卓不羣一種天地都在他腳下顫慄的錯覺。
十幾步之後，皇帝來到卓不羣的身前，一雙冷漠的眼睛，無情的俯瞰着卓不羣，如同是上蒼在俯瞰着一隻渺小的螻蟻。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冷酷無情，既然如此，你告訴朕，天又何來公道可言？”皇帝冰冷的聲音當中，透着一種天地大道。
“天地對於萬物皆是一樣，並無任何偏頗，一切隨其自然。對於萬物而言，這就是最大的公道！”卓不羣迎着皇帝帶着驚人威懾的目光，緩緩說道。
他的心中卻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我，比你更懂這天！”
皇帝一怔，眼眸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旋即他的眼神中又多出了一絲讚賞之意。
“卓不羣，跪下，臣服於朕，朕，賜予你這人世間極盡榮華！”皇帝威嚴地開口，一股磅礴的威壓，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卓不羣感覺整個世界的重量，天地的意志，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天威難測！
皇帝的用意，是要生生壓迫他的意志，逼迫他臣服、膜拜，同時也是對他一再藐視皇權的懲罰和羞辱。
“我若是想要榮華富貴，我自己會去取，不需要他人賜予。我的意志如天，即使是皇帝，也休想壓我！”卓不羣心中一聲冷哼，涌起一股傲然不屈之意，強大的精神意志爆發出去，將那種天地的意志抵擋住。
皇帝的眼眸中閃出一抹精芒，威壓陡然一變。
恍然間，一個方方正正的金色王印，當中透着主宰天地的王者霸氣，還有一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意志，要讓一切都要臣服在他的腳下。
不臣服，便將他碾壓成爲齏粉！
卓不羣心中涌出一股不羈、不屈之意。
這是一種哪怕是天地，也難以讓他屈膝下跪的傲氣，讓他的腰桿陡然挺得筆直。
星空星魂與朱雀星魂同時釋放出去，朱雀傲絕天地的傲然之意，以及星空深邃廣袤、包容一切的星空意志，將王印的壓迫化解、消融。
皇帝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意外之色，同時眼眸中的讚賞之意，變得更加濃郁了幾分。
恐怖的威壓蕩然無存，剛纔高高在上的神祗，瞬時又化作了凡人，卻不是之前那個聖明、賢德的君王，也不是霸道無上的至尊，而是一名氣息虛無的普通人。
“好，你很好。”皇帝滿臉笑容，臉上的讚賞之意不加掩飾，忽然改換了語氣，連自稱都變了，“卓不羣，你可知道，我將你叫來，所爲何事？”
“在下不知。”卓不羣一怔，詫異地看着皇帝，此時皇帝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更沒有那種強者的霸氣，反倒是以一種平等的語氣與他交談。
在星元大陸，能夠讓皇帝平等相待的人，幾乎沒有。
“你擁有星空之下獨一無二的朱雀星魂，又有超乎尋常的精神意志，遲早會有一天，達到這方天地的至高巔峯。”皇帝語氣篤定地說道。
頓了一下，皇帝接着又道：“有朝一日，你達到這方天地的巔峯，替我照顧我的後人。”
卓不羣大喫一驚，旋即露出苦笑，說道：“陛下春秋鼎盛，星元王朝也是繁榮昌盛，而我不過是一名小小的鬥宗。”
“我遲早是要離開，想必你是懂的。”皇帝一嘆。
卓不羣頓時明白了過來。
皇帝此時已經超越鬥皇，幾乎達到地星界的巔峯，他顯然已經不把王朝之事放在心上，他的志向，在於星空至高之處。
他一直在關注着卓不羣，看出卓不羣遲早會有一天，達到他此時的高度。
之前皇帝的霸道、威嚴，是是對卓不羣的考驗。
若是通不過考驗，屈服於皇帝的壓迫，自然也能看出，卓不羣將來難以達到巔峯，頂多會給他一些好處，讓他做一個聽話的臣子。
通過了考驗，纔有資格讓皇帝平等對待，將後事相托。
“陛下就不怕有朝一日我成長起來，會奪了星元王朝的基業？”卓不羣目光凝視皇帝，此話很是有些大逆不道。
皇帝放聲大笑，“爲了螻蟻一般的平民，你不惜與太子、勇親王交惡，甚至以性命搏之。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貪戀世俗權勢，你雖然擁有逆天的天賦，卻不懂王者之道，又怎麼可能成就王圖霸業？世俗的榮華富貴，對你而言，反倒是一種羈絆。”
“我答應陛下！”卓不羣躬身鄭重說道，“不過，我也請陛下答應我一件事。”
“講！”
“我的家人、手下，還有蕪原，需要王朝庇護。”
“我答應你，不過僅限於你的身邊之人，我不會庇護於你，那樣你難以達到巔峯。去吧，用不了多久，星元大陸將會有一場浩劫，希望你做好準備！”
“我明白，多謝陛下！”
卓不羣一抱拳，朝宮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