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震耳的巨響,水晶吊燈重重砸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碎響,噼裏啪啦的玻璃碎燈濺射滿地,伴隨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驚呼,現場驚慌失措一片。
“姜瀾!”
“姜小姐!”
姜瀾本以爲自己這一回死定了,她根本挪不開腳步,也來不及移開身體。
就在吊燈落下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並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浮現起陸行州的臉龐,像走馬燈一樣,憤怒的,冷漠的,邪肆的,溫柔的……
他們還沒有結婚呢,她就要失約了麼?
然而心死的那一刻,有人忽然朝她撲了過來,千鈞一髮之際就地滾開兩米,堪堪將她帶離死神鐮刀的邊緣!
“姜小姐!”
人們定睛一看,頓時驚訝得瞪大眼。
狼狽一地的大理石上,陸行州抱着姜瀾滾到了另一旁,離吊燈距離不過半米!
“天哪……”
“是陸行州……”
人羣中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歎聲。
剛纔是何等的驚心,現在就對這個男人有多大的震撼。
他是什麼時候返回的?怎樣突破人羣衝向姜瀾的?沒有人注意到。
“姜瀾。”
姜瀾下意識等待死亡降臨閉上的眼,因爲這一聲低醇的嗓音陡然睜開。
視野中是陸行州熟悉的臉龐,他眸底似乎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於焦急的神色,託在她後腦勺的手在微微顫抖,看見她睜開眼後恢復平靜。
“陸……”
姜瀾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心悸得聲音都發不出來。
剛纔那一秒,她是真的以爲自己要死了!
周圍的人恍然回神,急忙手忙腳亂的上前來,想要做點什麼卻又不敢隨便動手,只因陸行州還沒有下達命令。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在場耀眼一方的名流明星們不約而同的等待着這個男人的吩咐,似乎他就是天生的上位者,任其他人再光彩奪目,到最後都不知不覺被他所折服,情不自禁跟隨他的氣場。
“能站起來麼。”陸行州低聲問。
姜瀾深呼吸了兩下,艱難的站起身,雙腿還在微微打顫。
旁邊宣恆想要過來幫忙攙扶,卻在看見陸行州的眼神後放棄動作。
人羣中,有真正關心姜瀾的明星壯着膽子開口問:“姜小姐,你怎麼樣?沒有被傷到吧?”
“姜瀾,你還好嗎?”
姜瀾臉色蒼白,緊緊抓着陸行州的手。
“我沒事。”
賀子渝緊皺着眉頭想要上前說點什麼,卻被薛佳琪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提醒他們現在的親密關係,他只得默默的看着。
主持人被剛纔的畫面嚇得心驚膽戰,這會兒終於回過神,知道該說點什麼,連忙朝周圍的工作人員質問:“怎麼回事?燈居然會掉下來?這簡直就是殺人吧!”
她這麼一說,衆人便反應過來。
“對啊,怎麼會出現這種可怕的意外。”
“剛纔要不是陸先生,今晚可就要出人命了……這裏的安全措施不可能差成這樣吧?”
國際大廈是燕京數一數二的大型會場,不少隆重慶典和官方接待都會選擇這裏,出入這裏的人都代表着不俗的身份,要說會出現設施問題,豈不是笑話?
很多人已經回味過來,頓覺毛骨悚然。
這是一場針對姜瀾的意外,否則,吊燈不會那麼準時的墜落。
在人們唏噓不已時,陸行州忽然伸手,一個打橫抱起姜瀾,而後掃向衆人,目光裏沒有情緒起伏。
“今晚的典禮晚會,到此結束。”
人們心裏緊繃的那根弦終於落下,總算沒有把這個事故怪在他們頭上。
陸行州徑直朝門口走去,但在克勞斯身前腳步頓了頓,緩緩側頭,笑意充滿着嗜血的危險。
“安排得不錯,不過,至少拿出當年對付陸毅銘的程度來。”
“陸毅銘”……
姜瀾猛地記起,這是陸行州父親的名字。
克勞斯的臉色猛地一變,而後透出幾分涼徹入骨的笑,“既然你這麼享受,那就請拭目以待。”
姜瀾還是第一次看見克勞斯露出這種表情,以往他不論怎樣,都是一副笑面虎的姿態,這算是第一次被人擊碎了完美面具。
她心裏頓時感到一陣解氣的快意。
轎車絕塵而去,留下一堆爛攤子暫且沒有管,平穩的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姜瀾不安的在車廂裏坐了一會兒,見陸行州靠在車後背上,一副閉目養神不欲多說的模樣,她只得看向前面開車的秦巖。
“發生什麼事了?”
秦巖緊繃着臉,並沒有回答。
姜瀾有些急了,轉過頭看向陸行州,拉着他的衣袖問道:“之前我聽克勞斯說,你在途中會遇到危險,是真的嗎?”
陸行州沒有睜開眼,而是握住她的手,發出了命令:“安靜。”
姜瀾一愣,忽然發覺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登時大驚失色:“你受傷了?哪裏受傷了?嚴重嗎?讓我看看!”
她的聲音在哆嗦,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關心則亂”,她伸手想要去扒陸行州的衣物,卻被他按住。
“聽話,別動。”
姜瀾停住了動作,默默坐在他身邊。
一會兒之後,陸行州忽然感覺到手背上有涼涼的水漬滴落,緩緩睜開了眼。
姜瀾眼眶通紅,晶瑩淚花模糊了她的視線,眼淚一顆接一顆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落下,砸在兩人的手背上。
她咬着脣,一言不發。
“哭什麼。”
陸行州現在很少看見她因爲難過而哭。
她在他面前就算傷心也倔強的不肯落淚,更多的時候,往往是在牀上做親密事時,被他欺負得狠了,纔會紅着眼睛哭泣求饒。
他只喜歡她那樣落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你到底……哪裏受傷了?”姜瀾努力憋回淚水,擠出一句話。
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她自己就很討厭不爭氣的流淚,哭又解決不了問題,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眼淚就是控制不住,和心口位置的抽痛一樣讓她難以自抑。
大概是爲了轉移女人的注意力,讓她不再抽抽噎噎,陸行州終於有所動作,掀開胸前西裝,露出一大片深色血跡。
姜瀾呼吸一窒,心跳驟然被攥緊似的難受。
這個位置,再深一點就完了。
“我們去醫院!”她發現窗外是開向陸宅的熟悉路徑,連忙衝秦巖呼喊了一句。
但陸行州卻果斷截住她的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