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賀子渝彷彿深陷打擊之中，眼神空茫，明顯被姜瀾那些話給刺激到，所以也沒有再說出令陸行州不快的話。
“既然賀老先生有意合作，‘風行’當然來者不拒。”陸行州拿出商談一般的官方口吻，回答得隨意。
在場所有人心裏默默舒下一口氣。
“陸總，謝謝你過來。”姜瀾趁機開口。
陸行州回頭，“你只會說‘謝’？”
姜瀾滿臉“問號”：那不然還要痛哭流涕的迎接他不成？
“管好你賀家的人，僅此一次。”陸行州對賀老爺子一句客氣的話也沒有，扔下警告之後直接轉身離開，姜瀾只得麻溜的緊隨其後。
等樓下的轎車一輛接一輛的離開後，賀老才重新轉頭盯向自己的孫子。
“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不要招惹陸行州，你爲什麼不聽？”
賀子渝此刻已經回神，面對長輩不屑的冷哼：“我可不像你們怕他！”
“混賬東西，你以爲他是放過你了嗎？”賀老重重的敲了一下柺杖，“以後遇到他給我謹言慎行，規矩客氣一點，要是再得罪他，下次可就不會輕易放過你了。”
“爺爺，你就那麼怕得罪他嗎？我們家憑什麼要在陸家面前低人一等？”賀子渝明知故問。
從小生活在這個圈子裏，他不是不知道實力和權利決定着什麼，可他就是想挑戰一下，然而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不甘心嗎？”賀老慢慢恢復了平靜的神色。
賀子渝捂着被打疼的手臂，狠狠開口：“難道您就甘心嗎？”
賀老微微眯起了眼睛，“當然不。可是子渝啊，現在你只能暫時認命，我們還沒有那個能力去挑釁陸氏，不過——我相信會有看見大廈將傾的一天。”
想到陸行州對姜瀾那個女人在意到親自來接的地步，他眼中流瀉出一抹精光……
加長的黑色商務轎車內，姜瀾與陸行州面對面，正襟危坐在裏頭，並且偷偷看了他好幾次，卻發現男人依舊保持者閉目養神的姿態。
主動坦白還是繼續醞釀？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陸先生。”一再思索之後，姜瀾還是決定“坦白從寬”比較好，“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救我，很感謝你。”
陸行州緩緩睜開了眼，漆黑的眼眸中有一層薄霜。
“救？”他薄脣輕啓，語氣裏諷刺含義明顯，“我看你和賀子渝相處得很不錯。”
今天他到場之前，本以爲姜瀾會很狼狽，誰知道兩人在露臺上看風景聊天，一派愜意情形。
姜瀾一聽這話，危機感頓時升起，立刻表明立場，“那都是表象。您也知道，我是怕他對我胡來，所以才處處順着他，少給自己找罪受。”
陸行州對她的解釋不爲所動，依舊冷着臉，“這就是你順從的理由？”
“……”
這個人怎麼回事啊，看見她平安無事難道心裏膈應，一定要她受點什麼傷才比較好？
“我當然有反抗啊，我力氣比較大，所以賀子渝拿我沒辦法。”姜瀾只好順着他的話解釋。
陸行州冷笑一聲，忽然俯身按住她的後腦勺，一個重重的吻猝不及防的落下。
姜瀾驚了，下意識的推拒，但一如既往徒勞無功。
鼻息間充斥着陸行州獨有的清冽氣息，讓她迅速投降沉淪，甚至開始迎合他的灼熱。
誰知道這時候，陸行州突然撤開身，彷彿剛纔只是一場幻覺似的平靜開口：“這就是你所謂的力氣大。”
姜瀾一愣，隨即轉了轉眼眸，模樣有幾分乖巧，“因爲是陸總，所以我纔沒有繼續反抗啊。”
陸行州的臉色掠過一抹古怪。
他鮮少有預想失誤的時候，本以爲這個女人會和以往一樣不聽話，每說一句話都要惹他惱火，沒想到意外的嘴甜。
“我請陸總喫飯吧？就當是感謝您特意過來一趟。”車廂裏安靜了幾秒，姜瀾突然沒話找話的開口。
陸行州重新閉上了眼，“不必。”
“要的要的。”姜瀾不依不饒，“我欠陸總這麼大一個人情，不表示一下實在說不過去，您放心。就算你要求去本地最貴的餐廳，我也奉陪到底。”
陸行州壓根沒理她。
姜瀾有些鬱悶，她知道陸行州很難哄，但也不是第一次哄過，誰能想今天這麼難搞定呢？
“讓我來猜一猜。”姜瀾轉了轉眼珠子，眼中狡黠眸光閃過，“像我這麼不知檢點的女人，被陸總甩了以後，一定急着攀高枝，所以纔會哄騙賀家少爺，期待他是下一任金主，又或者，某些人親眼看見我和賀子渝離開，因爲想借助他的勢力幫忙找弟弟。”
陸行州凝眉。
這些話，在這一週以來他已經聽得夠多，當然，後一種說得最勤快的是薛佳琪，她三番五次主動來公司，都是請求他幫忙找一找姜瀾的口吻，然而其中透露的可不止這些。
看男人的神情，姜瀾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於是更加理直氣壯。
“陸總，事情的真相需要自己去見證，像剛纔那些污衊我的話，要是我想編造，也可以隨隨便便編出十個來，但我知道您明察秋毫，不會相信的，對吧？”
陸行州深邃的瞳眸複雜的注視着她，看得她心裏毛毛的。
“您有什麼話想問，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姜瀾看他不說話，摸不準男人什麼心思，於是乾脆蹦出這樣一句。
陸行州終於開口:“你討厭我？”
“當然不是！”沒想到男人計較的，居然是賀子渝說的那些，姜瀾果斷解釋:“當時我是爲了穩住他的情緒，所以才答應和他約會，故意說討厭你。”
陸行州卻是冷笑:“我看不出來你是故意的。”
“那是之前，我一時衝動，做了種種忤逆你的事情，惹得您不開心，不過經過這麼一遭，我已經深刻反省，十分懊悔，陸總就大人大量的不要和我計較吧？”
姜瀾說起求饒的話幾乎張口就來，並不是裝腔作勢的意思，她是誠心感謝他。
天知道她今天已經考慮好，等賀子渝不注意的時候，乾脆從樓上窗戶往下翻，試試能不能逃走，反正樓層也不算太高，大不了摔成骨折。
然而計劃還沒實施，陸行州就來了。
她突然就明白，陸行州嘴裏說得冷淡，實際上是關心她的，而且她一直以來的認知有所顛覆——陸行州似乎比想象中更在意她。
“看來，這幾天你的確反省了很多。”陸行州神色淡淡，聽不出來是諷刺還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在誇讚。
姜瀾順勢很自然的坐到了男人身邊的位置，靠近他鄭重其事的開口。
“陸總，之前是我太自私了，仔細想想，小尋和顧惜恩是兄妹，要是真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纔是有悖人倫，你會阻止完全是爲了我們好。”
“我沒有阻止。”陸行州一句迴應讓姜瀾驚愕不已。
“你……真的沒有？”
剛問完就換來男人一記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