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凌傲吮了一下蘭秋嫺的手指，她的手指已經不流血了，他又扒開她的手心仔細的檢查有沒有別的傷口……
那副樣子格外的憐惜，看得周圍的保鏢傭人各種大跌眼鏡。
總統向來雷厲風行，還真很少見他這樣因爲一個女人受傷了，不顧場合地拉拉扯扯。
蘭秋嫺嫌棄他用口水給她消毒，讓傭人拿來了熱毛巾，黎凌傲卻鬆開了她的手，然後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身體突然失重，蘭秋嫺推了她一下：“你幹什麼，這麼多人看着，你快放我下來！”
黎凌傲直接將她抱上樓：“讓你當見證人。”
蘭秋嫺有點懵，她捶打着黎凌傲，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要她當什麼見證人。
走到書房門口，黎凌傲突然停下腳步，他垂眸看着她：“如果這一次我先把頭低下來，就可以看到你了，對麼？”
他說，他想把頭低下來……
蘭秋嫺滯了幾秒，很震驚很詫異，這麼多年，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鬥得你死我活，他都不肯把頭低下來，放她一條生路，現在半輩子過去了，他終於學會把頭低下來了。
她扯了一下嘴角，表情淡漠：“黎凌傲，你花了二十年學會了低頭，而我已經沒有力氣看你是擡頭還是低頭了。”
黎凌傲眸光一沉，深深地看着她，自從回來，她的目光變得很淡，好像那些愛恨情仇已經在她的眼中消失，她眸中只剩下淡淡的溫柔，特屬於母親的溫柔，而那是屬於謝傾淺的。
但是他知道，她沒有忘記過去，她絲毫沒有忘記。
她沒忘記過去那些傷和痛，她只是對他漠視，她聰明得不再跟他反抗了，而是選擇了另一隻方式——冷暴力。
就像現在，他低頭的時候，她不再將頭擡起來。
他明白，窮此一生，他大概都不會在走進她的心裏，他對於她來說，大概也只是孩子的父親，或者，連父親都不願承認吧。
薄冷的脣角勾出了一道暗諷的弧度，他幽幽地笑着說：“沒關係，你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
蘭秋嫺身體僵了一下，他不跟她提，她原本也打算找他攤牌，讓他放了他們……
現在他是什麼意思？
看着男人偏執又薄情的眼，蘭秋嫺跳了一下柳葉眉：“當年我裝瘋賣傻逃出去，還跟謝仲霆結了婚，最後逼得我沒辦法以死擺脫，你把我逼成這樣，現在又想這樣逼我和女兒？”
提起往事，黎凌傲那張英俊如刀刻的臉迅速冷下來，哪怕他臉上沒有什麼情緒，但是他低沉的嗓音依然是冷冽刺骨：“你可以閉嘴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閉嘴。
他讓她閉嘴。
只要稍微提一下往事，他就滿身的戾氣。
黎凌傲還是凝着她的臉，尤其是她那雙乾淨的眼，這麼多年了，依然純淨如涉世未深的少女。
蘭秋嫺咳嗽了一聲，頭頂響起了幽冷的聲音：“怎麼了？”
她不說話，黎凌傲心頭更沉，低沉的嗓音變得幾分不耐煩：“啞巴了，我問你怎麼咳嗽了。”
說着，低下了頭，將自己的下巴貼在她的額頭上，蹭了蹭她的體溫。
她的體溫正常，沒有發燒。
感覺到男人在試她的體溫，蘭秋嫺伸手推了推他：“是你不讓我說話的，你別靠過來，我沒事。”
剛纔他讓她閉嘴，所以她不再說話。
黎凌傲拉開了書房的門，將她放到沙發上：“叫你閉嘴，你就閉嘴，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那我說今天晚上就要睡你，你讓我睡麼？”
蘭秋嫺一副嫌棄的表情看着他：“黎凌傲，你都快五十歲了，能不能不要總那麼不要臉？”
黎凌傲幫她將盤起來的發解開，髮帶胡亂塞進口袋裏：“別說快五十歲，就是七老八十，我照樣想睡你。”
“……”
蘭秋嫺心裏罵了句神經病，沒罵出來，她有點好奇他說的見證人是要做什麼。
此時，管家敲門進來：“閣下。”
身後已經有個故作優雅的身影推門進來：“凌傲，你終於肯見我了？”
衝進去，在看到沙發上的蘭秋嫺後，腳步一頓，欣喜的笑也在同時凝住了。
蘭秋嫺也愣住，黎凌傲同時將她們叫進來是想要做什麼？
黎凌傲身高腿長的佇立着，腳上蹭亮的黑色皮鞋不染纖塵，單手抄褲兜裏，他鍍在柔和燈光的俊顏就像是磨砂的沙畫，炫目的讓人睜不開眼。
“凌傲，願意救婉晴了麼？”蘭秋秋想起了這次來的目的，所以選擇忽略蘭秋嫺。
黎凌傲沒有開腔，這時季管家出現了，他將一份文件遞給了蘭秋秋。
蘭秋秋接過來一看，整個人跌坐在了地毯上，這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他要跟她離婚！
蘭秋嫺沒有看到那一份文件上的字，只能從蘭秋秋的表情上看出臉色不太好，好像天就要塌下來一樣。
黎凌傲垂着英俊的眼瞼看了一眼蘭秋秋：“在上面簽字吧。”
“夫人，筆給你。”管家地來了一支簽字筆。
蘭秋秋瞳孔微縮，一把揮開季管家的手，筆啪的一聲摔落在了紅色提花地毯上。
她踉蹌地倒退了半步：“凌傲，我不要離婚，我是總統夫人，我不會離婚的！”
黎凌傲面上沒有什麼情緒，沉聲說道：“你可以看看我給你開的條件，我會將你和黎婉晴送到一座島上，給你們一筆錢夠你們這輩子衣食無憂，當然，前提是你們不許離開島半步。“
男人低沉的嗓音裏沒有諷刺的意味，但是在蘭秋秋聽來卻是滿滿的諷刺。
她搖頭：“不，凌傲，你是想要我們在孤島裏孤獨終老嗎？我不要去那樣的地方，我不要去！”
話音剛落，黎凌傲從喉嚨裏發出了寡淡的笑，向她走了幾步過來：“蘭秋秋，你這樣說，那就沒有意思了，你欺騙了我這麼多年，於情於理，我都可以不幫你，現在不過是念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
蘭秋秋見他走過來，順勢拽住了他的手：“不，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要你。”
黎凌傲面色不變，但是笑容更深了一下：“我們當初結婚時，是怎麼說的？你現在要破壞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