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問題把謝傾淺問住了,只好說:“他……有點忙。”
蘭秋嫺幫她穿好了衣服,恨不得彌補十幾年來對她母愛的虧欠與缺失,拉着她坐下來有聊不完的話。
一個下午過去,黎凌傲派人過來請蘭秋嫺,謝傾淺的手機則收到了季克的定位……
從定位顯示的地址上看,他沒有回城堡,而是在酒店?
她本打算季克若是不發定位她便直接去城堡的……
順路到客房看了一眼霍錦言,人已經睡過去,醫生說是心率不齊引起的發燒,給他掛了點水,體溫降下去了些。
她對傭人吩咐了幾句讓她們好好照顧霍錦言,就叫上司機送她去酒店。
沒料到的是,人還沒進到房間就被保鏢攔住了:“謝小姐,少爺特意吩咐,你不能進去。”
“……”
夜擎琛也不是沒生氣過,但顯然沒有哪一次是這麼嚴重的,至少再怎麼生氣,也不會不見她,也不會讓保鏢將她攔在門外。
沒辦法,她只好打電話給季克,季克那一頭聽的出來很爲難:“少奶奶,少爺還氣在頭上,要不改天?”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見他呢?”
“呃……”季克看了一眼浴室:“少爺在洗澡,等他出來我再問問他?”
他是在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險問少爺,而且少爺生氣,最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下人,首當其衝就是他,誰讓他是主子的貼身管家呢。
謝傾淺也明顯從電話裏聽出了電話那頭壓抑的氣氛,沒有爲難他,而是試着跟他商量:“我不見他,但能不能想讓我進去?我會在他洗完澡之前離開。”
季克猜不透她要做什麼,但跟在他們身邊時間久了,也能知道少奶奶對少爺雖然表面上清冷些,但是還是很在乎少爺的,想了片刻,於是擅自爲謝傾淺開了門。
謝傾淺走進去,果然聽見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很愛乾淨,所以洗澡的時間向來是不會短於20分鐘,這也是她爭取到的時間。
沒功夫說更多的廢話,讓季克拿來了便利紙和筆,便利紙是粉色心形的,正好是她想要的,在便籤紙上寫了一些文字,將它們貼在顯眼的,夜擎琛一定會看到的地方,然後趁夜擎琛沒有出來之前,她提前出去了。
謝傾淺前腳剛出去,夜擎琛後腳已經從浴室出來,一張貼在浴室門上的紙條沒有貼穩,晃晃悠悠地掉到了地上。
夜擎琛手拿着白色的浴巾擦頭髮,低頭看了一眼:
【我的世界有兩種人,一種是我的男人,一種是喜歡喫醋的我的男人。】
夜擎琛冷冷的呲了一聲,掃視了一圈房間,並沒有異樣。
季克忐忑的走過來,這個時候還是想主動坦白比較好:“少爺,少奶奶剛纔來過,已經走了……”
“誰讓你放她進來的!?”
“……”季克就知道少爺會這麼問,但他是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沉默,有種要殺要剮都可以的認命。
他以爲少爺會生氣地踹他,沒想到少爺根本就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了衣櫥前,衣櫥的把手邊上同樣貼着一張紙:
【不要生氣了,好嗎?】
夜擎琛視而不見,拉開衣櫥的門,從衣架裏取出了衣服穿好,走到穿衣鏡前,鏡子上同樣貼着紙條:
【好想你!等你一起喫晚飯!】
夜擎琛僵硬的嘴角並沒有鬆懈,把紙條都撕下來,想扔進紙簍,頓了下,又放到了置物架上。
換做平時,謝傾淺這些主動示弱的小動作,他會欣喜若狂。
可想到每一次被放棄,被拋棄的總是他,對於她來說,他只是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備選項而已,又想到她每一次離開他,放棄他,無一例外都投入霍少的懷裏,體內那股火氣滕然爆發。
他爲了她可以愛得卑微,但他害怕她給他的那種不安全感,彷彿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像玩膩的玩具,被丟棄。
走到茶几,茶几上還有一張便利條:
【如果你肯原諒我,我在酒店的大廳等你。】
夜擎琛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將這張紙條扔到了垃圾簍裏。
季克眼尖,看到少爺已經換上了西裝,心頭一喜,很顯然這是要出門的意思……
還是少奶奶有辦法,剛纔還烏雲密佈的少爺,現在臉色已經好了不少,看來是要去見少奶奶。
夜擎琛從茶几上拿起了手錶帶上:“讓司機到樓下等着。”
季克也不敢怠慢,用對講機安排好了一切,便跟着少爺出門。
謝傾淺坐在酒店大廳的沙發上,一眼便看到夜擎琛,他的排場向來很大,只要他一出現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快女人們各種驚歎聲不絕於耳。
怕她的位置不夠顯然,謝傾淺從少發上站起來。
其實她不用站,夜擎琛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然而讓人料想不到的是,他並沒有朝她的方向走去,而是徑直走向了大門口……
謝傾淺有幾秒鐘是懵的,他不是因爲看到了那張紙條所以才下樓的麼?還是根本沒有看見她?
疑惑着,朝前追了過去:“夜擎琛——”
夜擎琛的背影對着他,微微側頭,完美的側臉在燈光下暈着一層朦朦朧朧的光圈,好看極了。
“謝小姐,有事?”
“我的紙條,你……沒看到麼?”
“看到了,又如何?”
“那你……”
夜擎琛擡頭看了一下手錶:“謝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趕時間……”
謝傾淺快步走到夜擎琛面前攔住他:“夜擎琛,我已經跟你道過謙,你還想要怎麼樣?”
夜擎琛雙手袖兜,就這樣安靜地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映着點點燈光,可他的目光卻很冰,很冷,落在臉頰上,莫名有種灼人的溫度。
“我不想怎麼樣。”
擡眸看着男人沉鬱的俊臉,一夜的時間而已,他好像瘦了,臉部線條顯得更加鋒利了幾分,尤其是下頜線緊緊繃着的時候,英俊的面容上,表情陰鷙得讓人害怕。
謝傾淺咬咬脣:“你是不是氣沒消?”
夜擎琛目光深深沉沉地盯着她,從刀削般的薄脣裏吐出了幾個字:
“謝傾淺,你覺得我對你來說,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