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一次，陸晏沉卻不按常理出來，忽然追問了起來。
心裏完全沒有腹稿和準備的宋妍一下子被他問得有些噎住了。
頓了頓，她擡頭看向陸晏沉，卻見他臉色平平淡淡的樣子，彷彿真的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其他意思，但是那雙幽深的眼睛卻如同深潭一般，漆黑沉沉，讓人摸不着底。
“……”
被他這樣一雙眼睛盯着，宋妍……莫名其妙地感到有點兒心虛。
但是，她的反應也快。
稍稍愣了一下後，臉上便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聳了聳肩很自然地道：“我還能想什麼事，當然是工作上的事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陸晏沉……她剛剛是在yy他的一雙手。
這說出來也太丟人了點。
宋妍自認沒這麼厚的臉皮，只在心裏想想，除了自己沒人知道也就算了。
大喇喇地說給當事人聽……還是免了吧！
隔着一片餐桌，陸晏沉看着她臉上強作鎮定和若無其事的表情，再看看她微微漂移的眼神，幽深的鳳眸便微微眯了一下。
相處這麼長時間，他也漸漸發現了宋妍的一些小習慣。
比如說——
在她心裏感到緊張的時候，一雙手會交叉纏繞在一起，食指跟拇指不停地相互摩挲；
在她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把右手放在一個平面上，手指一根根有節奏的輕輕敲擊，從食指到小拇指，再從小拇指到食指，週而復始，好似是在彈鋼琴一般；
在她不高興的時候，即使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嘴脣卻一定會抿得很緊，脣形十分緊繃；
在她害羞或者尷尬難爲情的時候，臉上或許不會太紅，但一雙藏在頭髮裏的耳朵卻會紅的徹底，從耳尖到耳根，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有時候甚至連修長的頸部都會蔓延上一層淺淺的紅色，格外讓讓醒目……
……
這些都是她下意識的小動作，亦或是身體無法控制的本能反應，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過多注意到，卻是被陸晏沉發現，有意無意地記在了心裏……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
就是在她說謊的時候，她不會有特別的小動作，臉上的表情也往往表現得很正常，但是她的眼神和目光卻控制不住，總是會四下亂瞟，瞄左瞄右，完全不聚焦……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麼一點小小的眼神變化，很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但是對於陸晏沉這種細心敏銳、同時對宋妍又頗有幾分瞭解的人來說……她說謊時候的眼神破綻就實在是太明顯了。
彷彿恨不得在眼睛裏寫滿“心虛”兩個字，明顯得讓他想忽略都難……
所以其實每一次，宋妍有意無意地含糊其辭或者撒謊的時候，陸晏沉心裏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能推測出她爲什麼不說實話，只因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便也看穿不說穿了。
唯獨宋妍自己還矇在鼓裏，一本正經地圓着謊話，完全沒發現自己早就已經被看穿了……
她只是隱隱覺得，陸晏沉有時候看她的眼神格外的幽深，如同能看到她心底裏去一般，可是陸晏沉看歸看，卻也不曾說什麼……
於是就弄得宋妍惴惴不安，又滿頭霧水的，摸不清楚他到底什麼意思。
就如同現在——
頂着陸晏沉幽深難測的眼神，宋妍只感覺自己頭皮發麻，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般，剛想硬着頭皮問他一聲，陸晏沉卻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淡淡斂下眼眸，伸手拿起了筷子。
“算了，喫早餐吧。”
宋妍一聽，就感覺一口鬱氣憋在了胸口裏，上不來也下不去，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要不是她知道陸晏沉的性格脾氣不是那種喜歡惡趣味的，她簡直都快要忍不住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了……
但是她又不敢真的問出口。
剛剛纔眼睛不眨一下地撒過謊，心裏多少還虛着呢。
不問就不問吧……
反正也沒壞處。
鬱悶又心虛的宋妍也只好這樣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她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去一邊，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
好險沒有再一次“咕咕”叫起來。
餐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而又精緻豐盛的早餐粥點，香氣一陣一陣地往鼻子裏鑽，誘得人脣齒生津，越發按耐不住。
不管是陸晏沉還是小糰子，平時都更偏愛於中式化的早餐粥點，對西式的不冷不熱。所以公寓的廚師一般都會準備中式的早餐，西式的比較少，只偶爾纔有一兩次。
宋妍對此倒是沒什麼特殊愛好，中式西式都無所謂，有得喫就行，反正她又不挑。
管家一開始還會徵詢下她的要求和意見，後來發現她是真的無所謂，隨便哪種都可以，反而有些不耐煩每天早上問一遍喫什麼，於是也就不再多此一舉，只吩咐廚房那邊，跟着少爺與小少爺平時的口味來，多準備一個人的用量即可
這樣廚房方便，宋妍也省了麻煩。
今天餐桌上擺放的依舊是中式餐點，卻並非一般人家豆漿配油條的那種簡單款，而是品種更豐富、花樣也更多，有點兒類似於早茶的類型。
餐桌上用各種精美漂亮的瓷盤瓷器盛放的琳琅滿目的小點心，每一樣分量都不多，頂多兩三口左右，但是品種卻多得讓人眼花繚亂，光是鹹甜兩種口味的包子就有七八種，每兩個擺成一盤，包子小小的只有嬰兒拳頭大，個個都圓圓潤潤，又白又軟，旁邊還點綴着一些漂亮的擺盤裝飾品，只是用眼睛看上去，都可謂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真正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普普通通一頓早餐，卻愣是吃出了滿漢全席的感覺，旁邊還有傭人隨時等候着撤換點心盤，實在是奢侈、太奢侈、特別奢侈——
她就喜歡這樣的！
宋妍接過傭人遞上的消毒毛巾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粒表皮透明q彈飽滿的蝦餃進嘴裏，臉上頓時充滿了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