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的安慰並不是出於別的心思，羅凱歌也能借着她的話，打蛇隨棍上……
結果沒想到，宋妍壓根就不接他的話，將他原本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全堵在了肚子裏，一時竟沒辦法繼續往下說了。
羅凱歌被狠狠噎了一下，心中愕然，不過他的反應也快，露出的一點痕跡轉瞬又收斂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越發顯得真誠。
“宋小姐，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替樂雅跟你道個歉，她確實有許多做得不對的地方，也希望你不要同她一般計較……”羅凱歌輕嘆了一聲，溫柔低沉的聲音裏，彷彿蘊含着無數的深情，讓人聽在耳朵裏，不由得心生羨慕。
如果不是宋妍親眼見過他與姚樂雅吵起來互不相讓的樣子，沒準還真的信了……
但是現在嘛
宋妍心裏呵呵笑了兩聲，也懶得管他話裏有多少水分，於是便直接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那我接受你的道歉。還有別的事情嗎？”
“……”羅凱歌一時噎住。
語言是一種很有意思的東西，不同的說話方式，給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有些人性格溫柔，說起話來也綿軟柔和；而有些人性格乾脆，說起話來便直截了當，一點不拖泥帶水。
在有些時候，後者無疑要勝過前者，但同時也比前者難應付的多。
宋妍的性格倒不是屬於特別雷厲風行的，但她懂得隨機應變，在面對不同的人時，她說話的方式也不一樣。
比方說現在……
但凡她說得稍微委婉一點，羅凱歌都能有辦法順着她的話繼續往下聊，可她偏偏沒這個意思，反而是主動中止了原來的話題。一句反問，便讓羅凱歌接下不去。
除了打着姚樂雅那件事的幌子，他還能有什麼藉口與宋妍接着往下聊？
他們甚至都不怎麼認識，不過兩面之緣而已……
羅凱歌不易察覺地蹙了下眉，腦海裏飛快轉了一轉，便做出鬆了口氣的樣子。
“別的事情……倒是沒有，主要還是樂雅那邊，她對你……似乎還是有些誤會的，我跟她解釋她也聽不進去，負着氣就走了。我想着，日後大家都在一個劇組裏，低頭不見擡頭見，像這種不必要的誤會，能解開還是儘早解開，否則樂雅那個脾氣……宋小姐應該也是知道的。”
他說的倒是委婉含糊，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卻明顯是在暗示宋妍，如果不和他把誤會解釋清楚，以姚樂雅的性格，肯定會記恨報復她的。
宋妍好笑地挑了下眉，“那你的意思呢？難道還要我親自去給她道歉不成？”
姚樂雅誤會歸誤會，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纔是無辜被牽連的倒黴蛋好嗎？她都沒怪姚樂雅眼瞎把她當假想敵，她還好意思反過來記恨她？
雖然以姚樂雅平時的行爲做派，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確實做得出來，但羅凱歌特意過來跟她說這種話，意思可就不一樣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故意威脅，想讓她去和姚樂雅道歉認錯呢！
開什麼玩笑。
宋妍挑眉打量了一下羅凱歌的表情，覺得他似乎也不像腦子進水的樣子，反而像是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羅凱歌聞言微驚，急忙解釋道，“這原本就是個誤會，是樂雅她太過敏感緊張纔會想歪的，與宋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要你道歉這種事……”
或許是情急之下沒有考慮太多，又或許是他有意爲之。
最後未曾說完的半句話裏，竟有若有無地透露出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宋妍眉心止不住地微跳，險些懷疑是自己感覺錯了，可她對這種事情本就敏銳，登時便眯了眯眼睛，朝羅凱歌看了過去。
羅凱歌似乎也早就料到宋妍會看向他，竟似早早做好了準備，剛一對上宋妍的目光，臉上便露出一抹陽光而又和煦的笑容，襯托得整個人格外英俊。
“……”
宋妍看在眼裏，嘴角微抽。
她很確定自己沒看錯……羅凱歌的眼神和表情裏，分明便帶着幾分暗示。
那是一種成年人都懂的暗示，沒有明說，卻曖昧得異常明顯。
含義不言而喻。
宋妍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覺得可笑還是惱怒。
羅凱歌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宋妍還認識，日後甚至要在同一個劇組裏拍戲。
在這樣的情況下，羅凱歌還跑來向她表達這樣的暗示，這是在羞辱誰？
是羞辱宋妍自己，覺得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做小三的料？
還是羞辱姚樂雅，所以才偏偏挑在她眼皮底下搞曖昧？
亦或者，是她們兩個女人都一起被看低和羞辱了？
不管是哪一種，宋妍都感覺到了強烈的噁心，比起娛樂圈裏那些明碼標價、將藝人當成商品一般看待的侮辱，像羅凱歌這種，打着感情的幌子陽奉陰違的，反而更叫宋妍覺得噁心。
至少那些明碼標價的事情，雙方大多你情我願，心知肚明的很。但是像羅凱歌這種，一邊跟人談談情，一邊捧着碗裏還盯着鍋裏的，說難聽點就是連做小白臉的職業道德都沒有……
宋妍不太清楚他和姚樂雅之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在此之前，她也聽說過不少姚樂雅爲追求一個男藝人所做的種種荒唐事，現在看來，那個被追求的男藝人顯然就是羅凱歌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羅凱歌現在擁有的那些資源，包括這次在《皇權》劇組裏飾演男配的機會，幾乎全都是姚樂雅爲他爭取來的，砸了不少的錢，對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但他是怎麼做的？
一邊享受着姚樂雅給他種種資源和好處，一邊在背後抱怨姚樂雅的不好，甚至踩着她給的機會，想方設法地勾搭別人？
如果他和姚樂雅之間只是單純的金主關係也就罷了，雙方明碼標價。
一個給錢給資源，一個出賣美色。
就和那些富婆包/養小白臉一樣，只走腎不走心，雙方心知肚明，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背叛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