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導演謝一河從走廊另一頭走來，不料卻正好看見宋雪薇和工作人員面對面僵持地樣子，他微微皺了下眉，便走到兩人身邊，開口問道。
工作人員一看到他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急忙回答道：“導演，是這樣的，製片組那邊催着我趕緊把這些文件送過去，宋小姐又說她不小心打壞了休息室裏的菸灰缸，讓我馬上給她清掃一下，我就有點分身乏術，不知道該先辦哪樣了。”
這話雖然沒有告狀的意思，只是單純地解釋一下情況，但宋雪薇站在旁邊聽着，臉色卻還是微微僵硬了一下，眼底閃過氣惱。
她覺得這工作人員就是在告狀！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導演聽完了事情原委後，擡頭朝休息室半掩着的房門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了地板上碎得四分五裂的菸灰缸殘骸，心裏便有些瞭然的不悅。
都摔成這個樣子了，還能說是不小心打壞的？
導演心裏嗤笑一聲，看破倒也不說說破，於是又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工作人員，以及他手裏捧着的大疊文件，溫和說道：“就爲這點小事嗎？沒關係，你先把文件送過去吧。”
“好的。”
工作人員立刻就應了，心裏也鬆了口氣，正想走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一旁的宋雪薇，遲疑地看了她一眼。
畢竟她纔是當事人，要是理都不理直接走了，那可就十分打臉了。
工作人員顯然並不想得罪宋雪薇。
可宋雪薇又能說什麼呢？
人家導演都把話說了，她總不能再爲這點小事揪着不放吧？那也太沒格調了……
於是宋雪薇臉上便擠出了一抹笑容，語氣也微微和緩下來，道：“算了，我也不是想故意爲難你，就是覺得滿地的玻璃渣容易傷到人。既然你急着要去送文件，那就趕緊去吧，到時候叫保潔員過來打掃也一樣。”
她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導演一發話，她語氣倒是變得挺快。
工作人員心裏腹誹着，只是這種揭人臉皮的話顯然不好說出口，他便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什麼話也沒說，匆匆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進去說吧。”
導演看着人走了，伸手指了指休息室，率先走了進去。
宋雪薇臉色有些難堪，卻也沒辦法，只好跟着走進去。
休息室裏的其他擺設倒還算整齊，只是地上四處濺落的深色玻璃渣，看着有些刺眼。
更刺眼的還是地板上凹進去的一個洞，實木地板都開裂了，看得導演一陣皺眉。
這可不是他們自己的地盤，而是劇組租來的面試地點，弄壞了人傢什麼東西，可都是要賠償的！
宋雪薇笑得滿臉尷尬，不得不找藉口解釋道：“我剛剛本來想接點水喝，結果一不小心把菸灰缸碰到了地上，把地板弄壞了……雖然不是故意的，但該有的賠償，我事後會讓我的經紀人送過來。”
賠償倒是花不了多少錢。
只是這種事情被人當面撞上，少不了還是會有些難堪……
宋雪薇心裏暗暗懊悔自己剛纔怎麼就沒控制住脾氣，砸什麼東西不好，偏偏砸了個沉重的菸灰缸，弄得局面這麼難堪。
幸好導演沒有深究，大概覺得這些都只是小事，宋雪薇都主動表示要賠償了，他也不好說什麼。
“以後還是小心點吧，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但是傷到自己就不合算了。”導演淡淡說了一句，便指着會客沙發道，“坐下談吧。”
“好。”宋雪薇點點頭。
兩人各自分主次坐下。
剛一落座好，導演便直接開口道：“你要跟我談什麼，說吧。”
她想談什麼，他會不知道嗎？
宋雪薇心裏嗤笑，對導演的裝模作樣很是不屑，只覺得他虛僞又圓滑。
畢竟像談判這種事情，誰先開口誰便是落了下風，這幾乎是肯定的事實，導演心裏明明清楚得很，故意這麼說，不過就是想讓宋雪薇先開口罷了。
但相對的，宋雪薇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卻還不得不順着他的意思先開口。
因爲在女二角色這個問題上，她比導演更心急，自然就沒有導演那樣沉得住氣。
心裏暗暗惱恨着，宋雪薇強行按捺着自己的脾氣，放緩了語氣說道：“導演，這種時候我就不跟您賣關子了！您心裏也應該知道，我要跟您談得事情，除了女二的角色也不會再有其他了。”
導演沒說話，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平穩無波，顯然心裏是有數的。
宋雪薇接着說道：“之前，您邀請我來飾演女一號的時候，我可是跟您仔細說過的，片酬倒是無所謂，我很欣賞您的劇組，哪怕片酬減半我也願意出演！唯一的條件就是把女二內定給我工作室的新人！您當時雖然考慮了一會兒，卻也是爽快答應了的！”
“我也不瞞您說，我推薦來飾演女二的藝人，演技也好，潛力也好，都相當不錯！是我工作室最近兩年打算要力捧的藝人之一！我把她推薦過來，可不是想用來給我自己做墊腳石的，這一點您可千萬別誤會我！我是真的想捧她，也是看好劇本里女二的角色，纔會這麼努力地給她爭取資源。”
宋雪薇放軟了語調，娓娓道來，一邊說還一邊不忘觀察導演的表情，話裏話外的意思都顯得大公無私，彷彿她是真心實意在爲自己工作室的新人打算，沒一點兒私心似的。
這話導演相不相信，或者又信了幾分，暫時也看不出來。
因爲對於宋雪薇的這番話，導演唯一的反應就是擡了擡眼皮，連臉色都沒變一下，更別提是迴應了。
宋雪薇覺得自己就像在唱獨角戲一樣，心裏實在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堪，可是話才鋪墊完，最重要的一段還沒說，她又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
“在舉辦試鏡會之前，我就特意問過導演您，您當時是怎麼回答我的，您應該還記得吧？可是，今天這種情況，跟我們說好的可完全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