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扯男人的衣袖：“陸承屹，求求你幫幫我！借我三百五十萬！我願意答應你任何條件！”
陸承屹眼中閃過一絲嫌惡，用指腹摩挲着她光潔的下巴，笑的冷涼：“葉黎笙，你不是視金錢如糞土嗎？怎麼？現在覺得錢好使了？”
葉黎笙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全，沾了鹽的傷口襲來陣陣痛意，卻也讓她更加清醒！
她給宋蔓蔓當替身拍跳江那場戲時，他的好丈夫就曾經因爲心尖的人羞辱過她！
現在，是要繼續嗎？
她是不是該誇讚自己的丈夫深情！
對一個小三深情到三番兩次的羞辱她！
真是荒謬可笑到極致！
她想反擊回去，可是，她需要錢。
而陸承屹，最不缺錢。
他可以爲了捧宋蔓蔓砸幾千萬甚至上億的資金，眼都不帶眨一下，卻唯獨對她，吝嗇到不願給一個多餘的眼神！
但，形勢所逼，她必須低頭！由不得她半分逞強！
葉黎笙硬生生地擠出一個微笑，眼神異常的堅定：“陸承屹，不管你今天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的！我說話算話，只要你肯借給我錢，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她仰着頭與他對視，再次重複了一遍：“任何條件！”
陸承屹看着她眼中的堅毅，扣着她下巴的大掌不斷用力，隨後嗤笑一聲：“葉黎笙，既然你這麼堅決，不如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誠意？”
他鬆開對她的鉗制，從口袋掏出一張手帕緩緩擦拭着骨節分明的手指，像是碰到她有多髒似的！
葉黎笙瞳孔一縮，心臟處不可抑制的傳來綿密的痛意。
男人眼中寫滿了玩味：“不如，你從這裏走到鼎尚，讓我見識下你的誠意，再考慮救人的事如何？”
葉黎笙一怔，鼎尚？
那是陸承屹現居的公寓，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裏，佔據着良好的地理位置，能入住的非富即貴。
離這裏，還有幾十公里！
可是，爲了弟弟！她必須照做！
她只是驚訝了一瞬，清亮的水眸裏便浮現出一絲光亮，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好！我願意！”
語畢，她立刻轉身要走。
“慢着！”
葉黎笙蹙眉回頭，以爲他要變卦！
“你不是很寶貝你身上這件羽絨服嗎？現在，脫下來！”
葉黎笙驀然瞪大眸子，不敢置信。
冰天雪地裏，他要讓她穿着裏面的打底毛衣步行幾十公里！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道：“能不能……”
“不能！”
葉黎笙看着一步之遙的男人，終於明白了，他依舊是在爲宋蔓蔓出氣！
呵！這就是她的丈夫！
滿心滿眼都裝着別的女人的丈夫！
她笑了，笑的眼角都開始溼潤。
白色的羽絨服已經沾染了點點血漬，陸承屹睨了眼她順着手腕滑落在指尖不斷在雪地裏開出紅梅的那隻手，笑的溫涼淡漠。
“如果你不願意……”
“我願意！”
爲了救弟弟！她沒有什麼不願意的！
哪怕這是他的刻意刁難！她也不能認輸！
葉黎笙怕他反悔，指尖顫抖着拉開拉鍊，迅速將身上的羽絨服脫下遞了過去。
陸承屹掃了一眼秦衍，秦衍打了個冷顫，立刻上前接過那件猶有餘溫的羽絨服，壓根不敢與她對視。
是啊！他連碰到她，乃至碰到任何與她有關的東西都會覺得髒！
冷風裹挾着雪花順着衣領袖口往裏鑽，涼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葉黎笙瑟縮了一下，笑的涼涼淡淡：“陸先生，您還有哪裏不滿意嗎？”
陸承屹嚴重的陰翳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高高在上，帶着施捨般的腔調：“很好！”
男人邁開長腿闊步上車，車子重新啓動，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帶來陣陣涼風。
葉黎笙扯了扯脣角，望着視線中越來越遠的車子，一雙眼逐漸被水霧模糊。
……
賓利內。
秦衍通過後視鏡偷偷覷了眼男人的臉色，連大氣也不敢出。
陸承屹手邊是是屬於葉黎笙的那件羽絨服，看着上面的點點猩紅，他眼中的沉鬱愈漸加深。
他額前原本沾了雪花的髮梢被車廂內的霧氣一薰，變得潮溼，在眉間留下一片讓人心悸的陰影。
秦衍有心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但礙於男人氣場太強，動了動脣瓣，還是忍住了。
於是一路無話。
車子駛入鼎尚，穩穩地停在了一棟樓前。
秦衍下車繞了一圈給男人開門，男人下了車徑自往前走。
“陸總！”
男人回頭，神色清冷。
秦衍捧着手中的羽絨服一時間有幾分不知所措：“這衣服……”
“垃圾桶！”
男人留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的邁步進去，剩下秦衍抱着衣服一臉爲難。
沒過多久，手機響起，他臉上一喜，以爲自家陸總要改變主意。
“陸總。”
“去接宋蔓蔓過來！”
“啊？”
秦衍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電話已經被男人切斷。
他猶豫了下，還是去車裏取了張報紙墊着，將衣服疊好放在了垃圾桶旁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積雪的萬年青上。
做好這一切，他才長舒一口氣，重新回到車上發動引擎。
而樓上，陸承屹將一切盡收眼底，脣角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
冬天的風像刀子割在臉上，吹的人生疼。
葉黎笙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手臂上的傷口灑下在漫天白雪間留下一條紅線。
腳上的靴子裏已經滲進了積雪，被體溫捂化後溼沉難行。
頭髮，眉毛，睫毛，已經結出一層冰晶，鼻息間呼出的熱氣讓它們瞬間有了融化的跡象，然而冷風一吹，再次凝結成形。
冷。
徹骨的冷。
涼。
透心的涼。
她全身上下已經沒了知覺，只憑借一股執念撐着，靠本能前行。
她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在流逝，可她依舊在心中告訴自己：
在堅持一下！
堅持下去弟弟就有希望！
陸承屹想看她狼狽不堪的模樣那就給他看！他想替宋蔓蔓出氣就由他去！
只要，他肯借給他錢就好！
誰說她的尊嚴不值錢的，堅持下去，她送到他腳下踐踏的尊嚴可以換好幾百萬！可以救弟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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