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甚至比葉黎笙剛出門時還要差一些。
江一帆聽她這麼說，下意識摸了摸臉，而後扯出一抹笑容，輕聲道：“沒事的，我去把衣服洗了。”
她說完就要繞開葉黎笙往前走，葉黎笙看着卻忽然扯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江一帆頓住腳步：“怎麼了？小笙？”
葉黎笙的視線落在她手中隨便裹成一團的大衣，笑道：“我記得這件大衣你很喜歡的，怎麼就捨得機洗了？不送去幹洗店嗎？”
江一帆先是一怔，隨即莞爾一笑：“這不是懶得出門嗎？”
葉黎笙偏頭看她：“行吧，那你給我，正好連同我昨天的衣服一塊兒去洗了。”
江一帆聞言淡笑：“你去拿你的衣服吧，我把這件先放進去。”
兩人說話間，在原地停留的久了，有淡淡的咖啡香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葉黎笙敏銳的覺察到了，旋即蹙眉道：“你今天出去了？”
江一帆不妨葉黎笙如此敏銳，不願她知道自己的遭遇，既怕她擔心內疚，又怕她聯想到自己難受，於是撒了個謊：“我今天就下樓去買了個水果，怎麼了？”
“不對！剛纔耀哥說水果是他買的！”
葉黎笙把江一帆的身子掰正，半真半假的試探：“你今天去了跟着我咖啡館！我都看到了！”
江一帆卻是一驚：“你都看到了？林初默和……”
話一出口，江一帆又陡然轉過彎來，如果葉黎笙當時在場看到了，以她護短的性格，怎麼可能會不站出來，怎麼可能輪到江耀過來解圍？
她頓時哭笑不得：“小笙！你詐我！”
葉黎笙將她的神色收盡眼底，將她拉進房間裏關上門，秀眉微蹙：“你今天在那裏遇到林初默和誰了？又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希望你瞞着我。”
江一帆見瞞不住她，也知道不是多大的事，權衡一番後，故作輕鬆道：“不過是遇到了林初默和白雪，然後發生了點小摩擦而已。”
“白雪？”葉黎笙思索了一下，問道：“就那個白家受寵的小女兒白雪嗎？”
江一帆側頭苦笑：“對，就是那個白雪，她和林初默訂婚了。”
葉黎笙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一時間還是不能和林初默聯繫在一起：“他們訂婚了？”
她不擔心別的，就是擔心好友的情緒。
那個白家的小公主被衆人吹捧的好聽了是天真爛漫，實際上就是飛揚跋扈。
葉黎笙不太清楚那個白雪和林初默江一帆三人之間的淵源，但只要一想到江一帆在那種情況下遇見他們，就直覺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那個白雪，我雖然沒有見過，但也聽說過，她是不是知道你和林初默……所以爲難你了？”
江一帆看着好友既生氣又擔心的模樣，在咖啡館遇到林初默他們產生的不愉快消散了一些。
她擡手覆上了葉黎笙冰涼的手指，輕笑：“沒事的，都過去了。”
葉黎笙心疼地把她攬在肩頭，低聲道：“怎麼會沒事呢？”
曾經心心念唸的人，不過幾日，就已經另有佳人。
曾經苦苦追逐的，被深愛的人親手摧毀。
再見面，即使葉黎笙沒有親眼所見，但依舊能想象出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煎熬。
“對不起一帆，要不是你擔心我自己出門跟過去，也不會這樣。”
江一帆擔心好友自責，反過來安慰她：“小笙，和你沒有關係，即使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或者某一天遇見的。”
“世界就這麼大，我總不可能躲着他走吧？”
“再見面，不過就是尷尬了些，我把他當路人不就行了？”
江一帆曾經覺得世界很大，大到她覺得自己一輩子也追不上林初默的腳步，也到不了他的心上。
可現如今，她只覺得世界很小，小到隨便出一趟門，就能遇到她曾經想見現在不願意見的那個人。
她的腦袋擱在葉黎笙肩上，笑容很淺，苦澀卻很深。
葉黎笙攬住她的手臂忍不住收緊：“一帆，沒事的，不要怕，我會在的，我會一直在的，我只後悔我當時就爲什麼不知道你在咖啡館，讓你獨自面對這些。”
江一帆眸光放空，聲音有些縹緲：“我看到了他們兩個停車下車，當時第一反應竟然是躲開，可是當我躲到洗手間時，卻又後悔了，我自認問心無愧，沒有對不起誰，除了……”
“除了那個已經成型的寶寶……”
“憑什麼我要躲開！？”
“可後來一想，算了，越是計較這些就越代表着我還放不下，倒不如大方坦然一些，視他們爲無物。”
“可是，我沒想到白雪竟然會故意挑釁！”
葉黎笙想到那個傳聞地產大亨獨寵的女兒白雪，對於江一帆又是一陣心疼。
她半哄半問道：“那你沒有反擊嗎？她雖然有個厲害的爹，但我們也不能喫虧啊？”
江一帆的腦袋從她肩頭離開，坐直身體，笑得刻意：“當然是反擊了！我江一帆其實好欺負的？那個白雪從小到大就沒鬥贏過我！”
“真要說是贏了我，也不過就是和林初默在一起了。”
“不過！我說她撿我不要大的東西，還說她和林初默渣男賤女配，你沒看到，她那個臉色啊……漬漬……真是‘好看’！”
她說着笑着，眼中的光彩漸漸斂去，最後氤氳成了一片霧氣。
見她這麼強顏歡笑，葉黎笙瞬間紅了眼眶，啞聲道：“一帆，對不起，他們欺負你，我卻不知道。”
她想到了當初林初默拉好友墮胎時，就是自己晚了一步……
現在，好友又因爲自己受到委屈，她心中管的愧疚開始層層疊疊地涌上來。
江一帆仍舊在努力笑着，伸手捏了捏葉黎笙的臉：“傻小笙，你對不起什麼？真要說起來，應該是他們被我氣到半死好吧？”
葉黎笙的眸底仍舊有着愧疚和擔憂：“一帆，你不要在我面前總是一副沒事的樣子，把什麼都憋在心底，然後反過來照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