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去收傘,這才察覺指尖有些黏膩,細聞之下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兒,瞬間警醒起來。
他立刻去敲陸承屹的車窗,陸承屹原以爲他還有什麼事情忘了交代清楚,誰知一落下車窗就聽到秦衍在問:“陸總,你受傷了?還是上次後背的傷口又裂開了?”
陸承屹的坐姿,後背始終是和椅背保持距離的,秦衍察覺出來,迅速道:“陸總,這車裏的血腥味更濃郁了,你到底是怎麼了?”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麼,不敢置信道:“該不會是老爺子他因爲離婚的事又動手了吧?”
秦衍一下子就猜中了。
陸承屹俊美的臉上過一絲冷意:“沒事的話,你可以滾了!”
秦衍仍舊扒拉着窗戶:“陸總,你這傷口不處理怎麼辦?”
“沒事!”男人冷冷地丟下這兩個字,隨即升上了車玻璃發動車子離開。
秦衍怔在原地。
但是,很快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陸承屹略帶暗啞的聲音從電話裏響起:“她現在在哪裏?”
“誰?”秦衍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問完之後又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這麼明顯的問題,竟然還反問了回去。
秦衍以爲陸承屹是擔心葉黎笙和薄少司喫完飯後的去向,立刻補救道:“葉小姐已經回去江一帆的住處了,這你不用擔心,她沒有和薄少……”
他的話沒有說完,電話裏就傳來了掛斷的盲音。
……
陸承屹的車子在風雪裏穿梭,最後停在了江一帆所在的楓林居。
他熄了車子,心中那叫囂的情緒,自從看到夜裏射薄少司喫飯的監控畫面後,越演越烈。
陸承屹摸出了一根菸,迫切地送到了脣邊來壓制心中的煩悶。
他點燃一支菸,擡眸望去時,那原本還散發着橘黃色光芒的窗口突然暗了下來。
陸承屹攥着方向盤的另一隻大掌緊了緊,而後拿起手機。
脣邊的那點猩紅混合後着手機散發出來的幽幽光亮,將他的半張側臉映照的沉鬱至極。
長指在一串號碼後頓了一下,陸承屹隨即撥了出去。
不是想象中的已關機,而是撥通的聲音,只是久久無人接。
此時,房間內。
葉黎笙看着手機屏幕上那串沒有姓名卻不斷跳躍的號碼,神色清冷。
江一帆原本和葉黎笙頭挨着頭躺在一起,見她盯着手機屏幕發呆,這才注意到她的手機是靜音,上面有了來電。
見葉黎笙遲遲不肯接,江一帆大概也能猜到了是誰的電話。
可是,躲得了一時,又怎麼能躲得了一世呢。
江一帆輕嘆一聲:“小笙,我覺得吧,既然你決定要離婚,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你覺得呢?”
葉黎笙緊緊抿脣不語。
江一帆看着電話自動掛斷後再次打了過來,往她身側靠了靠,將她連人帶被子攬在懷裏,低聲道:“小笙,既然決定了放下,那麼逃避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你接吧,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我都陪你一起面對!”
許是江一帆的話給了葉黎笙支撐的力量,她動了動身子,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滑到了接聽上面。
電話剛一接通,兩個人難得的突然有了默契,俱先沉默了一瞬。
緊接着,男人帶着點怒意的命令聲響起:“下來!”
葉黎笙怔了一瞬,而後緊緊攥住了手機,冷聲拒絕道:“你有什麼事?電話裏說吧!”
陸承屹的聲音裏染上了點點寒意:“怎麼?提出離婚之後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還是說有了薄少司撐腰,底氣足了,不需要求我了,所以連演戲都不演了?”
葉黎笙努力忽略掉男人很可能就在樓下的這個想法,繼續拒絕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和你見面了,因爲沒必要。”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去民政局離婚時的最後一次見面!”
“葉黎笙,我不發話,這錦城,你去試試誰敢給你辦離婚手續!?”
葉黎笙的心一緊。
陸承屹這話說的並沒有錯。
在錦城,陸承屹幾乎一手遮天,陸家不放人,誰也不敢給她辦離婚。
葉黎笙咬了咬牙:“沒關係,如果你不肯離婚,我寧可留在陸家一具屍體,你知道的,爺爺年紀大了,如果因爲我死在陸家而被氣出個好歹,你倒是要怎麼辦?”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女人狠起來時,是絕對可以豁出去性命的那種。
即使知道陸青山疼愛自己,可這時候葉黎笙也難免爲了救最親的弟弟而拿來威脅陸承屹。
果然,男人的語氣森寒了許多,甚至還帶着寫咬牙切齒的意味:“葉黎笙!你敢?”
葉黎笙恨恨道:“你倒是試試我敢不敢!”
陸承屹真的被葉黎笙氣到了,指尖的煙直接被狠狠碾碎在指尖:“有薄少司在,學會威脅人了?”
葉黎笙心臟像是被真刺了一下,不是因爲陸承屹,卻是因爲真心疼愛自己的陸青山。
如果有的選擇,誰會願意拿珍惜待自己的人去威脅別人呢?
對不起了爺爺,我沒得選擇了。
不離婚,就救不了弟弟。
葉黎笙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嗓音帶着感冒時特有的沙啞:“威脅這招,還是拜你所賜!”
陸承屹曾經拿孫嘉遇威脅過葉黎笙,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葉黎笙用陸青山威脅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悶響,伴隨而來的就是男人森然的威脅:“葉黎笙,你不想見到我,爲了離婚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很好!”
葉黎笙心口一滯:“陸承屹,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這樣,只要你痛快利落的答應離婚,不要逼我,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陸承屹突然低聲笑了,重複咀嚼着她口中吐出來的字眼:“過去?”
葉黎笙換了一隻手拿手機:“對,離了婚你娶你的心上人,我過我自己的生活,這樣不是兩全其美?”
陸承屹怒極反笑:“兩全其美?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兩全其美吧!?”
葉黎笙沒有心情再去深思男人話中的意思,反倒是因爲他的一再爲難而生出了一絲不耐:“陸承屹,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痛快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