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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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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沈墨就是個壯實健康的孩子,跟纖瘦苗條無緣,與弱不禁風無關,很少生病,記憶裏第一次打點滴是工作以後。

    沈墨繼承了媽媽白皙的膚色,俏皮活潑的容貌:一雙圓溜溜的杏眼透着幾分狡黠,英挺濃黑的的眉毛上揚,直插鬢角,鼻樑不高,但鼻尖翹而挺,薄薄的嘴脣邊一對梨渦若隱若現。雖然是圓臉,可下巴卻精巧秀氣,怎麼看也算得上是個俊俏的姑娘。

    可不承想父母過於寵愛,唯恐養得不好,日日美食攻略,天天營養補給,倒弄巧成拙,青春期又長個,又長肉,橫向發展的和縱向發展一度呈現拉鋸之勢。到十來歲,沈墨的體型已經初顯水桶氣質,兩條粗腿穿不了當時最爲流行的彈力褲。人家穿了是身姿矯健,她穿了就是視覺災難,儘管媽媽早早地爲她做了一條緊身褲,她只在家中的鏡子前反覆穿過,一次也沒有勇氣穿出門去。

    在學校,沈墨雖沒有規規矩矩踏踏實實地去學習,卻因爲天資聰穎,自小又喜愛看書,所以讀起來甚是輕鬆。成績好自然是老師的寵兒,同學眼裏的偶像。因此胖乎乎的沈墨沒有因爲體型自卑到谷底,也沒有因爲聰明高傲到雲端,小小年紀倒是老少通喫,左右逢源,深得人心。

    沈墨愛看書,是因爲阿姨是當時村裏的代課老師,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家裏有不少藏書,沈墨常常一頭鑽進書櫃出不來。沈墨整天跟在阿姨身後,耳濡目染,自然也涉獵了不少書籍。

    到了三年級,沈墨就在阿姨的信任與鼓動下,爲同班同學寫成績報告單上的品德評語了。在沈墨看來,那些品德評語無非就是優點加缺點加勉勵,換湯不換藥,算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具有挑戰性。看着放假前同班同學捧着自己寫的評語認真她就捂着嘴一邊偷笑。

    三年級結束,沈墨轉到了鎮上的中心小學讀書。那所學校很漂亮,很氣派,教室有很多間,平行班也有好幾個,學生有幾百名。

    沈默被分到了4(1班,班長叫洪菲,大眼睛,高鼻樑,剪一個時尚的童花頭。她爸爸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富翁,就她一個獨生女兒,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自然格外驕橫。第一次照面她就嘲笑插班生沈墨打扮土裏土氣,還往沈墨頭上扣了垃圾桶。同學各個笑得前仰後合,沈墨卻眨巴了兩下眼睛,面不改色地摘下垃圾筒不聲不響地放回衛生角。不過別看沈默處變不驚,其實內心早就波瀾壯闊。她暗暗對自己說,今天所受,他日必要一一奉還。

    果然不到一學期,沈墨就把班長“打得”落花流水,每次考試的第一名都非沈墨莫屬。語文老師課堂上最難的問題肯定留給沈墨回答,數學老師批改作業的參照對象就是沈墨的作業本。班長的親信們自然明白大勢已去,紛紛倒戈相向,自詡識時務者爲俊傑。至此,沈墨就成了班級的領軍人物,前呼後擁,一時風光無限。

    洪菲沒了先前的飛揚跋扈,只有人後一雙投向沈默的幽幽目光,不知是嫉妒還是惱恨。沈墨倒是坦坦蕩蕩,從來不以爲意。在沈默的壓制下,洪菲始終屈居亞軍,偶爾會發揮失常,跌到五名之後。

    當時班主任老師會把每次考試的前三名名字用毛筆寫在紅紙上,端端正正貼到牆上。沈墨總是毫無懸念成爲第一,而第二三名也會偶爾落到沈墨的同桌身上。沈墨的同桌是個男生,愛舞刀弄槍,絕不是讀書的料。他能上榜的箇中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同桌叫廖星恆,沈墨曾經一時興起將同桌的名字拆開來念成一句詩:寥落晨星卓不凡,光芒永恆心意堅。一句詩成就了一段緋聞,沈墨因此被冠上暗戀廖星恆的頭銜。每每被人提及,沈墨百口莫辯,索性不辯。廖星恆倒是懂得審時度勢,對沈墨比往日更加殷勤,尤其是考試之前,總能讓沈墨不知不覺卸下防備,這也就是廖星恆能上光榮榜的理由。

    很長一段時間,沈墨覺得廖星恆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因爲他會把同學那裏搜刮來的糖果偷偷塞給她,會主動幫她摘到樹上的野果子,會告訴她每次他們一羣男生探險的發現。沈墨也覺得這種喜歡是理所當然的,自己可是偶像啊,誰會抗拒喜歡佈滿光環的偶像呢!

    不過在多年後的同學會上,沈墨才從男生們曖昧的笑聲和斷斷續續的表達中得知了聊星恆原來從小學四年級那時候開始就偷偷喜歡班裏的文藝委員蕭嫣然了。

    蕭嫣然是在體型上與沈墨有強烈反差的女孩,是沈墨在第一次讀《紅樓夢》的時候對林黛玉形象直接幻化成真實人物的參照。她瓜子臉,身段苗條,是校舞蹈隊的主力,也是合唱隊的領唱。真真配得上“行動好比風拂柳,嫺靜猶如花照水”這兩句詩。她說起話來慢悠悠卻字字清晰,輕柔柔卻堅定有力。她只在六一節活動前夕活躍,平日裏極爲低調,並不譁衆取寵。沈墨跟她很少有交集,只在班幹部會議上偶爾聊上一兩句。

    得知廖星恆的暗戀,沈墨才恍然記起那一年合唱隊招男生,爲什麼一向不愛文裝愛武裝的廖星恆會“勉爲其難”地接受音樂老師的挑選,順理成章地進入合唱隊,成爲站在蕭嫣然身邊的爲數不多的“男歌手”。

    同學們說廖星恆就好這樣的女孩,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最難得還溫柔端莊我見猶憐。最後大家總結,男人嘛,都好這一口。

    原來謎底是這樣的,儘管真相根本挫敗不了沈墨,但沈墨的心頭還是微微晃了一下。她的腦海裏就“咯噔“一下浮現出三個遒勁有力的鋼筆字——“病美人”,那是徐以達的字,她堅信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凌厲的筆鋒和字背後不羈的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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