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藍憶蕎一聲尖叫。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和謝老太太對峙的乞丐女,再一次顫抖的聲音問道“是你嗎媽媽媽媽”
“是媽媽,蕎蕎別怕,媽媽保護你”乞丐女並不看藍憶蕎,只用一種母獸保護小獸的兇猛又時時刻刻拉開撕咬準備的聲音說道。
她的確是梅小斜。
梅小斜在家樂福附近這一帶轉悠了已經一星期多了。
起初是因爲一個多星期以前的一個早晨,楚橋樑和楚慕寒父子兩人同時去了給她租住的老樓裏找她。
面對自己的前夫,梅小斜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情感。
看到梅小斜的楚橋樑也同樣厭惡梅小斜厭惡的一把抓住她就使勁兒往門上撞
恨不能撞死她
而親生兒子就站在旁邊,並不覺得父親這樣對待母親有什麼不妥。
楚橋樑這樣對待她她不傷心。
而兒子的漠視,卻像鋼針扎她的心臟一般。
梅小斜的心,被親生兒子的冷漠傷的體無完膚的同時,聽到的仍然是兒子咬牙切齒的發火。
“梅小斜你真是作惡滔天的在你的指引和教唆下藍憶蕎成功的破壞了謝家大小姐曹瑜的首播式沒錯,譚韶川是把藍憶蕎保了下來,但他保的了她一時,保的了她一世嗎謝氏集團雖然沒有譚氏集團做的那麼大,好在也是僅次於譚氏集團,謝家大小姐遭受這樣的屈辱,謝老太太和謝老爺子會甘心他們不把藍憶蕎大卸八塊纔怪呢”
梅小斜對兒子說的這些話語都是半聽進去半含糊的狀態,她只恍惚的問兒子“謝家有了大小姐”
“沒錯”楚慕寒抓住母親的衣襟咬牙切齒的晃着說道。
“是不是很漂亮,很高貴”梅小斜又問道。
“當然你以爲會是你這樣猥瑣醜陋相嗎要不然藍憶蕎爲什麼那麼嫉妒曹瑜小姐,而想盡辦法的去陷害人家,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難不成以爲陷害了曹小姐,她就能一躍成爲謝家大小姐一天到晚惦記着討好巴結謝老太太她可真異想天開”
“不寒兒,不你告訴蕎蕎,讓她不要去沾染謝家,不要”梅小斜渾身跟篩糠似的抓住兒子的衣襟說道。
“難道這不是你和你女兒巴不得嗎”楚慕寒冷笑鄙夷的看着梅小斜。
“不不要去沾染謝家。”梅小斜哭倒在地。
兒子和前夫來幹什麼她並沒有聽懂,兩人什麼時候走的她更是不知道。
她只匍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一邊哭一邊對天發狠“老天爺,爲什麼要安排蕎蕎和謝家人糾纏在一起就因爲你覺得我長得醜,覺得我嘴歪眼斜就心術不正所以就無休止的懲罰我,你懲罰我一個人還不夠,你讓我丟了女兒喪了丈夫還不夠你還要懲罰我唯一的僅存的女兒爲什麼要把我的女兒送到謝家人的面前,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老天爺自然無法回答梅小斜的委屈和嚎叫。
梅小斜吼累了趴在地上睡着了。
醒了之後,第一時間就直奔女兒住的地方而去。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蕎蕎被謝家人迫害。
這一段時間她時常暗中跟蹤蕎蕎,她早已經對汀蘭首府這一代的地形瞭如指掌。
尤其是犄角旮旯小死衚衕和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因爲她經常藏匿在這裏。
她再一次藏匿在這裏,想盯着看蕎蕎什麼時候來家樂福購物的時候,卻無意中聽到兩個彪形大漢再說“就在這裏,就這個地方,今天我們有的玩兒了,叫什麼藍憶蕎是吧”
這句話是她二十分鐘之前聽到的。
梅小斜只是眼瞎,但心不瞎。
她立即意識到女兒有危險。
她已經來不及告知女兒了,她只能暗中悄悄隱匿在這垃圾堆裏,看着這兩名彪形大漢。
果然,他們是來迫害蕎蕎的。
梅小斜此生都不想在青城暴露自己,因爲她知道一旦暴露了,自己也有可能活不成了。
但,這一刻爲了女兒,她豁出去了。
一雙超大號的墨鏡直直的對着對面謝老太太,梅小斜說道“我是來和你們同歸於盡的人”
謝老太太顫顫巍巍着身子向梅小斜這邊挪步,一邊挪一邊用比之梅小斜更爲蒼老的聲音再次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梅小斜不回答謝老太太的問話了,她棍子戳在謝老太太面前。
“別過來別逼我”
她的聲音很是歇斯底里,帶着一種拼命的絕望。
謝老太太被她扼住。
同時被她扼住的還有謝衡春。
這個青城,敢於當着他們的面直呼他們夫妻二人姓名的,只有一個人。
而且
是在三十二年前的一封信上。
那是一封訣別信。
謝衡春、梁婉瑩
恭喜你們,以後永遠、再也不用看到我了。
你們一直都討厭我斜着眼露着討好獻媚的笑看着你們,那會讓你們感到噁心,感到堵的慌,所以每喊你們一聲爸媽你們就厭煩的呵斥我一頓。
那我只能稱呼你們姓名。
並且從此之後永遠、再也不用斜眼討好你們對你們獻媚的笑,再也不喊你們爸媽了。
你們終於解脫了。
我也終於解脫了。
不再見了。
真好。
寥寥數句,直呼親生父母親姓名的稱呼。
這便是謝衡春和梁婉瑩夫婦唯一的親生女兒和父母親訣別的方式。
那一年,女兒十八歲。
女兒走的悄無聲息,沒有一點徵兆,沒有一點預先謀劃好的反常,就這麼在一個兩夫妻以及一個養子醒來的早晨。
在餐桌上看到了這封訣別信。
信紙乾爽潔淨,看不到一滴訣別之前掙扎和不捨的淚。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梁婉瑩。
那時的梁婉瑩四十多歲,氣質高貴長相年輕看上去更像三十來歲的少婦。
少婦看完這簡短信箋的一剎那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女兒,女兒啊女兒啊你要死哪裏去你不要媽媽了呀媽媽就是罵你幾句,媽媽是討厭你的斜眼子,討厭你長得醜,討厭你討好媽媽,媽媽沒有要捨棄你啊,媽媽沒有不要你啊,嗚嗚嗚,我的女兒,這裏是你的家,你怎麼那麼狠的心就不要爸爸媽媽了”
哭死也於事無補。
自那天起,謝氏集團將整個青城都翻了個個兒,卻再沒找到斜眼子女兒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