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憶蕎起初沒聽見。
頂尖奢華的商場內,頭頂上方洋溢着悠揚舒緩的爵士樂,讓人聽着很適宜,她正沉浸在音樂的美妙之中靈感源源不斷的泉涌。
壓根沒聽到有人叫她。
楚心梔第二次開口叫她時,已經來到了她所坐的長椅對面。
一擡頭,看到三隻老虎。
母的。
洪寶玲一身珠光寶氣,一看就是闊太太裝扮,楚心梔衣着比較偏向于都市白領卻又比白領的衣着更顯華貴。
楚心櫻最慘。
一臉的疲倦和薑黃色,衣着打扮也不如母親和二姐更光鮮。
而且還一臉的怨婦相。
即便如此,母女三人在藍憶蕎麪前依然顯得有一種富人對陣窮人的感覺。
三隻母老虎是富人,藍憶蕎是窮人。
倒不是藍憶蕎沒衣服穿。
譚韶川給她買的衣服一整個衣櫥都是。
可她平時在家都是打掃衛生,一個保姆是真的沒有把那些漂亮又貴奢的衣服穿出去耀武揚威的機會。
如今雖然不是保姆了,有了正經工作,卻也只是個時裝設計助理,而且還剛入職,她不想每天盛裝出行壓住了公司那些老職員們的風頭。
人是要美,藍憶蕎也挺講究美的。
但,符合環境和身份的穿搭纔是最得體的。
而且在監獄裏待了兩年,一直都是穿平底鞋幹粗活,現下雖然出獄了,可她卻不習慣穿高跟鞋了。
對面的三隻母老虎清一色高跟鞋一字排開站在她對面,讓她有一種錯覺。
今天出門又沒看黃曆,倒黴。
她就這麼一張倒黴臉的看着洪寶玲母女三人。
洪寶玲對她是一臉的嫌棄厭惡。
楚心梔和楚心櫻兩人對她各懷着一股子不小的恨意。
首先是楚心梔開了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譚老夫人是耍我玩的”
藍憶蕎“”
她還真不知道楚心梔說什麼。
“你早就知道姚淑佩爲了讓佟桐嫁給她孃家侄兒,所以特意拉攏我讓我去攪局,而並不是真的認定我是她內定的兒媳婦,你卻不告訴我,藍憶蕎你安的什麼心”
一想到前一陣子自己被人當猴耍,楚心梔就羞憤到想撞牆而死。
要不是這裏是商場,公共場合,她得注意她的形象,她現在恨不得上去抓住藍憶蕎的肩膀晃死藍憶蕎。
自從譚韶川將佟博翰驅趕出內陸之後,姚淑佩就再也沒來楚家找過她,起初她心裏很難過,後來實在按捺不住,她主動打電話約了姚淑佩。
卻沒想到,姚淑佩對她一陣諷刺挖苦“看上你這樣不中用的女人我瞎了眼珠子了麼別說我沒看上你,就算我兒韶川看上你了,我也不同意你嫁進我們譚家來”
都說譚家是世代勳貴家族。
卻不曾想,譚家的兩位老家長竟然都帶了一身的匪氣蠻橫不講理。
譚以曾是。
姚淑佩也還是。
“這麼說老婦人您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在哄我玩兒的”楚心梔帶着一種憋屈的哭腔問姚淑佩。
“能被我利用一次,被我哄着玩兒一次,也是你的榮幸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太不中用連個男人都不會勾引,你那個女囚妹妹,都比你強她至少能讓自己留在我川兒身邊”
姚淑佩口中的女囚妹妹,說的自然是藍憶蕎。
楚心梔聽了心中刀割一般還要難受。
她恨,恨佟桐,恨那個站在譚韶川身邊的曹瑜,恨姚淑佩。
恨所有看了她笑話的人。
但,以上她恨的人,都是她恨不起的,她能恨起的,只有眼面前這一個。
剛剛又在戴遇城電話裏聽說戴遇城要給曹瑜專門打造劇本,她心裏就更氣不打一處來。
掛了戴遇城電話,她立馬來藍憶蕎這裏撒氣來了。
藍憶蕎起初不明白,聽她詳細訴說了一遍她被姚淑佩耍了的時候,藍憶蕎沒忍住。
“噗呲。”笑了。
她平靜的看着楚心梔,像看一個鄰居那般,語氣也是一種勸慰“你說你,你怎麼那麼蠢啊,花癡了吧你在花癡,譚韶川也看不上你啊,你得學我。生撲生撲你知道嗎不過現在你生撲也沒機會了,因爲譚韶川被我佔下了。”
語畢
藍憶蕎無辜的聳聳肩,走人。
“媽”楚心梔被氣的渾身亂哆嗦。
“你”身後的洪寶玲氣的只哆嗦“畜生你給我站住你站住”
藍憶蕎站住。
不敢不站住啊。
三隻母老虎,萬一獸性大發,在當場撕了她。
“你的心長在哪兒了,我就問你你有心沒有心你姐都這樣了,你還在她傷口上撒鹽你就是個畜生畜生都說好人不償命,壞人活千年這話可真不假,你怎麼就不能死了啊藍憶蕎我求求你你去死了吧,行嗎”洪寶玲就是出心裏噁心這個小女兒。
一刻都不想她活在這個世上了
藍憶蕎突然心生一種悲楚。
這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一天到晚盼着自己死
有那麼一刻,她有一種錯覺,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壞到該死。
洪寶玲就是這樣,根深蒂固的給她植入這種關鍵,她活着就是個錯誤,她生來就是該去的,她不配活着。
如果她一直生活在洪寶玲的身邊,縱然她沒有死,估計她自己也已經自卑到一天到晚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了吧
幸而,她沒有生活在親生母親身邊。
她有自己的母親,只是還沒找到而已。
“你都說了,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我當然不能死了。”藍憶蕎邪肆的勾脣笑看着洪寶玲。
“你”這是在商場裏,不是某個魚市,母女三人就是再強勢,也不可能在這裏對藍憶蕎動了粗。
就算罵她,都不可能大聲爭吵引來圍觀。
所以洪寶玲只有幹氣。
氣的雙眼通紅。
她也覺得倒黴,本來今天是帶着女兒們給傅馨兒選購十八歲成人禮物的,卻沒想在這裏遇到這個該死不死的死東西。
“媽二姐,爲了這個只會毒害自己親人的活蛆你氣成這個樣子,你不值當”一臉幹黃的楚心櫻一把扶住母親,說道。
“喲”藍憶蕎又笑了。
“說的好像你自己多能忍住氣似的。還是你這陣子的日子過得挺舒坦啊”藍憶蕎話中有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