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故意在浴室裏磨蹭了許久，估計顧向東睡着了才輕手輕腳的出來。
果然，他已經大咧咧地躺在牀上，牀頭燈也已經關上了，只剩下窗邊的落地燈還發出幽黃的光。
林清抱着雙臂坐到沙發上，看着已經睡着的顧向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曾想過任何見到沙鷗的場景，卻從來沒想過會是這種境況。
她曾把沙鷗看成比至尊寶還英雄的英雄，韓劇最風靡的那幾年，也曾設想過沙鷗會是個帥氣溫柔的大叔，曾不止一次的渴望見到他。
可當夢想照進現實，一切又是這麼讓她猝不及防。
林清將臉埋進手掌裏，深深地嘆了口氣。
顧向東是沙鷗這幾個字反覆磋磨着她的心，直到天亮。
天還沒大亮，林清就走出了房間，儘管已經過去了一個晚上，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向東。
她感激過沙鷗，依賴過沙鷗，情竇初開的時候，沙鷗是她理想的形象。
現在現實告訴她說，這個令她氣令她討厭的人就是她的沙鷗。
這叫她如何能轉變過來？
老人總是睡得最晚，起得最早，就連顧向東這個在部隊裏嚴謹慣了的人都比不上，更讓他驚奇的是，林清竟然也出乎意料的早起了。
“林清真是個不錯的姑娘，一大早起來就給我們做早餐了，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凌老太太一邊望着廚房的方向，一邊囑咐顧向東。
顧向東眉頭微動，“我去看看。”
林清正在照看砂鍋裏的瘦肉粥，一回頭，就瞧見一身休閒居家服的顧向東斜斜靠在廚房門上。
長褲短袖露出他結實的古銅色手臂，雙手插在褲兜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玩味的盯着她。
林清卻心虛的躲開了他的眼神，有些小慌亂，差點連從麪包機裏跳出來的吐司都沒拿穩。
這還不止，砂鍋裏的粥漫出來，她一急直接上手去端。
“小心！”
“哎呀！”
顧向東關切的聲音幾乎與她的驚呼同時響起，人也已經邁着長腿過來了。
他一手關火，一手捉住了她的手，“怎麼樣，燙到沒有？”
“沒。”
不是第一次靠他這麼近，可林清卻比任何一次都更緊張，幾乎剎那間就要呼吸停止，只能勉強吐出一個字。
“虧你毛手毛腳的還想用這一招來討好老人，弄巧成拙了吧！”顧向東毫不留情的嘲笑她。
要是以前，她早懟上去了，可這次只是低頭咬住了脣，臉頰也隱隱紅起來。
顧向東發現了她的異樣，低頭審視着她，脣角微微上揚。
“怎麼了？居然沒炸毛？”
林清鼓了鼓臉，彆扭地抽回自己的手，扭身不理他。
顧向東只輕笑了一聲，出去了。
還不等林清把早餐端上桌，顧向東又回來了，手上提着醫藥箱。
一邊讓傭人把東西端走，一邊把她困在自己與大理石整理臺之間，兩人捱得近極了，林清稍稍一擡頭就能跟他的呼吸纏在一起。
“你……幹什麼？”
林清紅着耳朵，彆扭的推他，正好被他捉住了剛剛被燙了的手。
“別動。”顧向東微微皺了眉。
他的手很大，輕易就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裏。
然後麻利的從醫藥箱裏拿出一管燙傷膏，細細輕輕地抹在她被燙紅的手指上，一邊還無比嫌棄的說道。
“真是笨死了，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鍋子能直接用手端的嗎……”絮絮叨叨一點都不像他。
林清心跳如鼓點，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他。
他正皺着眉頭唸叨她，一邊時不時地輕輕吹着氣，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
眼前的這個，分明溫柔而細心，哪裏還是那個暴力的顧太子。
他每吹一口氣，林清的臉就燙一分，不到一分鐘的上藥過程，竟讓她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熟透了似的。
儘管她極力想要掩飾，但這麼明顯的變化怎麼能瞞過顧向東。
他輕佻的一勾她的下巴，邪邪地調、戲她：“被小爺勾了心神？今晚給你一個侍寢的機會！”
“你……”林清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去死”兩個字卻是已經說不出口了，只得說了個軟綿綿的“走開”。
然後推開他，忙不迭地跑出了廚房。
顧向東有點意外，但並沒有多想，畢竟他曾用這招俘虜過許多的女人，每一個能逃過他溫柔的陷阱。
林清會淪陷當然也是無可厚非。
顧向東無聲地笑了笑，扔下醫藥箱去餐廳。
打定主意要遠離顧向東的林清，喫完早飯後就一直陪在凌老太太身邊，先是給她讀書讀報，再是陪她聊天解悶。
就連老人好幾次使她去跟顧向東在一起，也被她插科打諢無視掉了。
寂寞慣了的老人只當是她懂事，哪裏會往不好處想，樂得她有耐心，加上她會察言觀色嘴甜心細，老太太對她的印象更好了。
但這法子終止在江倩倩的到來之時。
明明才九點多鐘，也不知道這個年輕少女怎麼也不說睡個美容覺，一大早就跑來別人家。
“向東哥，你昨天答應要送我禮物，到底作不作數啊！”江倩倩聲音脆生生的，抱着顧向東的手臂撒嬌。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過，想要什麼儘管開口。”顧向東相當豪氣。
“那你陪我去逛街吧，你都好久沒陪我逛過街了。”
江倩倩抱着顧向東手臂搖的時候，林清就捧着書在旁邊坐着。
不知爲什麼，聽着她發膩的聲音，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總是忍不住想，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都從來沒跟他這麼親近過。
江倩倩越是笑得嬌俏，她心裏的火氣就越是往外冒，摁都摁不住。
“大年初一就出去逛街？算了吧！”顧向東皺着眉拒絕。
算你還有良心，林清憤憤的想，大老遠的回來一趟不容易，不好好陪陪老人，跟女人到處跑是個什麼道理？
但卻架不住江倩倩的磨人，她纔不管顧向東的拒絕，就一個勁的磨着，非要他馬上就要陪她去，絲毫沒顧忌凌家二老還坐在大廳裏。
林清都聽得煩了，可從來對她沒什麼耐心的顧向東不僅任由她賣乖撒嬌，還一直耐心的勸說她改日再去。
這也是作爲妻子的林清，從沒享受過的。
就在她氣惱得快要忍不住時，一直坐着沒說話的言兒“噌噌”地跑到顧向東身邊，仰着頭對他說。
“爸爸你還沒有給媽媽買新年禮物呢？忘記給妻子送禮物不是好老公喔！你馬上帶媽媽去挑吧，順便也帶上江姐姐。”
一邊說着一邊朝林清眨着眼，顯然一副要她助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