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了……”神月有氣無力地低聲嘆道。
“月兒,爲何你要如此陰晴不定?究竟究竟是我做錯了什麼?你爲何要如此對我?難道因爲我沒有趕去救你?你也知道我當時被孟大哥他們騙到了地牢,根本就無法脫身。你應該理解的,還是說因爲我說了一句你師父的壞話?”絕風終於忍不住心中壓抑的怒火,怒吼起來。
神月雙眸如同湖泊,幽幽地看着他,一想到卓冰,眼中淚水不由奪眶而出,她仰頭看着他,臉上的淚水宛若琥珀滴滴滾落,她緩緩說道:“師父他從來不會對我大聲吼的。”
絕風渾身一顫,緊繃着的那根弦頓時崩裂,握緊雙拳,咬牙微微點頭。事到如今他才終於明白卓冰在她心中的分量,相比於他,他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屋內寂靜一片,死寂如灰,他淒冷一笑,推門離開。
“阿風……”此刻的神月多想叫住他,告訴他一切真相,可是她不能,只能低垂眼眸,無聲哭泣。
或許是年少輕狂,絕風從不知道男女之間的情感有這麼複雜難懂,他一直以爲他用盡全力去好好愛一個人就好,原來任你對一個人有多真心有多深愛,有時也是無用之功。他想,或許她對他的感情就從未開始過……
漆黑的深夜裏,夜風冷冷地吹拂着竹林,絕風雙腳宛若灌鉛,一步步艱難地從涇陽分堂離開。風如刀刃,刀刀冷厲地劃過他的臉,他的心,此刻他的心已碎裂。這個女人是他永遠未曾得到的女人,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玩笑,他實在是那個極其可笑之人。
“姑娘,我們的計劃是否還要進行?”孟青銅輕輕敲了敲房門,低聲問道。
屋內的神月已經換上了夜行服,手拿一隻銅獸半面面具,推門而出,只見她黑袍輕飄,看着遠處蒼穹之上青雲遮月,幾顆寒星乍現。幽幽一嘆:“計劃——繼續!”
孟青銅沉了沉聲,然後用沙啞地聲音道:“剛纔你們在屋內吵架,我也聽到一些,絕風兄弟未能趕去救你並非他的錯,全都是因爲我們,希望姑娘你能夠明白,不要再責怪絕風兄弟了。”
“我明白。”怎料神月此刻回答得極其平靜。
孟青銅又道:“那麼……絕風兄弟那邊沒事吧!”
“他會沒事的,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這是對他最好的選擇。孟堂主,大事爲重,我們走吧!”說完她將面具緩緩戴在頭上,面具遮掩住了她鼻子以下的面容,只露出一雙幽冷的眼瞳。
孟青銅點了點頭,兩驥黑騎如風快速穿過,帶着二人匆匆從後山而下。
彩虹山莊。
月鴻飛藉着月色在院子裏面練功,許久未動筋骨,這十年來丟下了的功夫需要一點點慢慢恢復。他雙手顫抖,緩緩舉起一雙石鎖,調整呼吸左右揮舞起石鎖來,只覺雙臂十分喫力,但還是咬牙堅持。
此刻,神月和孟青銅已悄悄飛入了彩虹山莊屋頂,孟青銅壓低聲音道:“姑娘,我已經打探過了,霍長堂帶秦臻去豳靈山祭拜玉珠夫人,要三日後纔會回來。最近彩虹山莊的兵力又被調到霓霞閣駐守,今晚是我們找九幽劍的最佳時機!”
神月點了點頭,然後道:“你到霍長堂房中查找,我去找月鴻飛。”
“姑娘,九幽劍是否真在彩虹山莊!”
她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劍是否在山莊內,但是我們必須親自查找一番纔行,希望能夠爲儘快找出九幽劍!”
孟青銅點了點頭,二人分頭行事。
一陣風從院內劃過,月鴻飛察覺到異樣,機警地朝四周看去,只見院牆上不知何時已經落了一位黑衣女子,她長髮飄飄,月影之下身行敏捷,拿着圓月彎刀瞬間便已經朝自己襲來。
“啊——”月鴻飛驚愕,甩出手中一雙石鎖朝她面門砸去,黑衣女子唰的彎腰滑過,二人大打出手,然而剛恢復武功的月鴻飛顯然體力不支,漸漸敗下陣來。
神月一把將他制住,壓低聲音道:“不想死就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究竟是何人?”月鴻飛詫異地看着她問。
她道:“你莫問我是何人,我只想知道九幽劍到底在不在你手中?”
“普天之下誰都知道九幽劍不在彩虹山莊,不知道你爲何還要來找?”
“呵呵!只怕普天之下沒幾個人會相信劍不在你們這兒,告訴我劍在那兒?”
月鴻飛握拳道:“劍早已丟失,否則我的小女兒月綾汐也不會被囚禁在月輪魔教那麼久!”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的苦肉計!”
“哼!姑娘,天下父母誰不心疼自己的兒女?誰會用這樣一條苦肉計?何況還是受十多年的牢獄之苦!疼在兒女身,痛在父母心,若是姑娘還是不肯相信便一劍殺了月某,從此乾淨!”
“你當真不怕死?”神月愕然,沒想到月鴻飛爲表清白竟然敢以死明志,果然不愧爲彩虹七君之首,錚錚鐵骨,不畏刀劍。
“哼!月鴻飛,你以爲你死了就能解決問題嗎?只要劍還在,天下依舊要爲之你爭我奪!我本無心要這劍,但卻還不是一樣要捲入紛爭之中。”
“唉!看來姑娘你是身不由己的,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你快些走吧!待會兒侍衛巡邏至此,只怕姑娘你是走不了的!”月鴻飛看着她幽幽嘆道。
“你……你爲何要這麼做?”神月不解。
月鴻飛搖頭一笑,“呵!我也不知道爲何?只是覺得姑娘於我而言有些熟悉,所以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熟悉?!”神月心中暗道:“是了,我的母親是她的師妹,他覺得我熟悉或許是因爲母親的緣故,想來彩虹山莊的人並非自己的敵人,但爲了救師父她不能不出此下策。”
“姑娘是否也並無殺月某之心?”月鴻飛看着她問。
她一雙麗瞳微微一顫,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哨笛,她不由收手轉身去與孟青銅匯合,就在轉身之際,繫着面具的繩子鬆脫,面具滑落,她剛轉過去的臉暴露在外,月鴻飛見着之時渾身一怔,驚愕地叫道:“汐兒——”
次日,涇陽燈會。
今日的涇陽城內一大早就顯得熱鬧非常,大家都在爲今晚的花燈會做準備,大街小巷插滿了鮮花,街道樓廊全都掛起了花燈。主大街上拉滿了紅繩,紅繩之上掛滿了一串串五彩花燈和風鈴,只待天黑之後一展風采。
街道上人潮洶涌,來往馬車絡繹不絕。兩邊賣糖人的,賣首飾的,賣蒲扇的,賣字畫的……紛紛搭建起攤位來。來自天竺的耍蛇人正在吹着笛子,逗弄着竹簍裏的蛇。最熱鬧的還要數賣藝的雜耍藝人,他們敲鑼打鼓吆喝着,表演着噴火、走索、戲法、幻術……圍觀羣衆紛紛拍手讚歎,打賞的聲音也是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