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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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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禮自然看出來了,心下不免有幾分懊惱,成皋縣毗鄰虎牢關,是軍事重鎮,遠不如滎陽繁華,賣的東西也沒什麼稀奇的,賀禮便沒有買什麼。

    若只有乾孃和阿狗哥,他們母子素來厚道,自不會說什麼,只會歡喜賀禮的歸來,但有了新嫂嫂就不同了,是賀禮失了禮數。

    賀禮立即自承其錯,拱手道:“乾孃,阿狗哥,阿嫂,小弟先前從魏公府上辭去了官職,去成皋住了幾日,成皋落後,沒什麼值得出手的東西,便不曾準備禮物,是我失禮,明日定然補上。”

    乾孃嗔怪:“胡說什麼!回自己家哪裏還有需要準備禮物的?說什麼胡話呢,快進來,這大晚上的纔到,路上辛苦了。”

    賀禮笑了笑,只說是他錯,眼角餘光打量新嫂嫂,臉上的笑容總算自然了些,雖然還不算親切,但好歹不像剛纔那麼勉強了。

    賀禮心下嘆了口氣,只隨口與阿狗哥說起別後的生活來,乾孃則朝賀魚招手:“魚兒過來,讓乾孃抱抱,看有否長高些。”

    賀魚立即蹦蹦跳跳的過去,甜甜地叫着乾孃,任由乾孃慈愛的撫摸她的臉龐,牽着乾孃的手,嘰嘰喳喳的與她說着在成皋縣過得如何。

    一路進去,乾孃問道:“阿禮,喫過飯食否?”

    賀禮道:“忙着趕路,隨便用了些點心乾糧,還未喫過飯食。”

    乾孃立即道:“怎地進門不說?是不是爲孃的不問,你便不說了?你何時與爲娘如此生分了?”

    賀禮笑着道:“感覺不餓,就沒說。”

    乾孃白他一眼,道:“你不餓不喫便算,我的魚兒可是要喫的,餓壞了誰也不能餓壞我們魚兒,對不對?”

    “對!乾孃最好了,我最喜歡乾孃了!”

    乾孃被逗得哈哈大笑,轉首吩咐新嫂嫂:“阿方,去與你小叔、小姑做些飯食來,手腳利落些,做湯餅就好,阿禮和魚兒喜歡這個,照我教你的做。”

    “是,阿家。”

    新嫂嫂應聲而去。胡狗見狀,連忙道:“阿孃,兒去廚下幫幫水娘,怕她一人忙不過來。”

    乾孃嫌棄的白他一眼,咒罵:“這是恨不得把媳婦栓褲腰帶上嗎?離開一會兒就坐立不安的,你兄弟從遠路歸來你也不說陪陪?”

    胡狗朝着賀禮嘿嘿笑笑,撓頭道:“阿禮又不是外人,與他不需如此客套,阿禮,你坐着,我去幫你阿嫂,好讓你們快些喫上。”

    說着,竟真的跑出去了。

    賀禮微怔,乾孃卻氣得直拍坐榻,賀魚就跟她坐在一張榻上,連忙抱住她手,不再讓她拍:“乾孃,不能拍,手會痛的。”

    “好,不拍了,聽我們魚兒的。”

    看賀魚開心的甜笑,乾孃滿眼慈愛之色,嘆道:“不想我孫氏剛強了一輩子,臨老竟有這麼個軟蛋兒子,叫阿禮你見笑了,也讓你受委屈了,是我們胡家對不住你。”

    賀禮笑着道:“不妨事,兒知道乾孃和阿狗哥的心,不會有他想的。”

    乾孃嘆了口氣,道:“爲孃的知道,你是讀書識禮的人,別看年紀小,卻是心胸寬廣的大丈夫,否則,魏公那等大官也不會如此的禮遇你。”

    “乾孃過獎……”

    賀禮還待謙虛兩句,被幹娘白了一眼,嗔道:“跟爲娘面前何須如此?可見,你心裏還是與我們生份了。”

    神色難隱難過。

    賀禮連忙道:“乾孃知兒爲人,然阿嫂卻不知,是故,我自該守禮,否則,該說乾孃的乾兒子不知禮儀了。”

    乾孃勉強笑了笑,旋即一嘆,道:“你阿狗哥生性老實愚魯,我怕他立不起來,原想着給他說門厲害的媳婦,好將來掌家,不想這媳婦說得太厲害了,倒叫爲孃的阿禮和魚兒受委屈了,是爲孃的對不住你們兄妹。”

    賀禮心下明亮,問她:“乾孃可是在介意搬家之事?”

    乾孃面沉如水的點點頭,神情寥落,卻也不解釋,她看着溫柔慈和,內裏卻是個剛強的性子,別看她是個婦道人家,然於她來說,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她還不屑狡辯。

    賀禮柔聲道:“此事幹娘無需介懷,兒遠在滑縣,後來從滑縣出來,怕拖累乾孃你們,也不敢聯繫,乾孃即便想通知兒,想來也無從通知起,所以,此事無需介意,兒也不介意。阿狗哥成家立業不容易,看他們夫妻相偕,旁地細枝末節的東西,無須在意。”

    乾孃嘆了口氣,搖搖頭,沒說什麼,只扭頭看看外頭,一時半會兒的湯餅也做不好,乾孃轉頭交代賀禮:“阿禮,你等等。”

    賀禮疑惑的擡頭,見乾孃站起身朝裏間走去,不一會兒抱出來一個上了鎖的小木箱子,放到案几上,從腰間摸出鑰匙,小心謹慎的打開箱子,道:“這是魏公派人送來贈與你的,爲孃的分毫未動,現在你回來了,正好交與你,阿禮你快點收一下。”

    說着,竟只憑口頭,便把禮單背了出來,與箱子裏的禮單分毫不差,顯然,這是她掛心了許久之事,難爲她老人家大字都不識一個,卻能背全這份禮單,可見是花費了心力的。

    “乾孃……”

    賀禮並不想要,哪怕拿走也不會全拿,正要開口勸說乾孃,乾孃已經擺手制止他:“阿禮你別說,爲娘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聽我說。”

    賀禮看她神情堅決,曉得她的性子,只得道:“乾孃你說。”

    乾孃道:“你們賀家當年在韋城縣裏可是有數的人家,若不是後來遭了橫禍,你與魚兒如何會過那些苦日子,可見這是世事弄人。當年,我們胡家剛來時,缺衣少食,因爲沒有喫的,我的二郎、三郎、四娘都餓死了,是你娘不忍心接濟我家,阿狗及我纔有命活下來,若無你娘,哪裏能有我胡家今日!”

    原來內裏還有這些淵源,難怪乾孃盡心盡力的幫助他們兄妹,由此也可見,乾孃雖只是個婦道人家,卻也是知恩識義之人。

    乾孃頓了一下,拉起賀禮的手,拍了拍他,道:“爲娘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不像阿狗,這一輩子也就只能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了。我知道阿禮你大方,並不在意錢財,否則,也不會把鮮味齋給我們。只是,知兒莫若母,你阿狗哥是什麼人,爲娘心中皆知,這些東西若是給他,那不是救他,那是害他。這些東西,阿禮你帶走,留作你賀家起家之用,不說復往日之盛況,總要比你祖父、你父親強,如此纔是阿陳、是我的好兒子,可好?”

    賀禮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一個老婦人感動得想哭,這個世界再如何的操蛋,如何的叫人切齒,可總有一些人讓他溫暖,讓他眷戀和感動。

    賀禮重重點頭,耳朵似乎聽到有腳步聲,立即從箱子裏挑了一塊金子出來,遞給乾孃,乾孃還待推拒,賀禮握住她手,道:“乾孃,你聽我說。”

    乾孃還待推拒,就聽賀禮道:“兒這次回滎陽,一者是來看看乾孃和阿狗哥,二者是來向朋友告別的,之後,兒想帶着魚兒到大興去定居,這個乾孃你留着,不要告訴阿狗哥,也不要告訴新嫂嫂,兒也不會說,乾孃你就留着做伴身之用,若有一日,日子艱難了,你就拿出來用,權當是爲這個家留個火種,留個希望,好不好?”

    “可是,這是阿禮你的東西。”

    乾孃有些猶豫。賀禮立即道:“即便是我的,現在也給了乾孃,就是乾孃的東西了。乾孃莫要擔心,大興距離滎陽,從水路走並不遠,兒此去安頓後便會派人回來看望乾孃,乾孃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屆時,我會讓人把您老人家接到大興去,看看都城繁華,好不好?”

    乾孃還待說什麼,門外傳來胡狗的聲音:“渾家,還不快把湯餅端進去,阿禮和魚兒應該餓了。”

    “是。”

    新嫂嫂端着托盤的身影從門外走來,乾孃見她進來,下意識的就把金塊往腰間藏,新嫂嫂不知是否看見,臉上的笑容卻真切、客氣了幾分。

    賀禮笑了笑,不以爲意,胡狗是老實人,乾孃雖然精明,但畢竟已經年老,賀禮看這位新嫂嫂是個利害人,該說的、該敲打的,他都做了,應該能保乾孃老年生活安穩了,左右以後等他在長安安置好,他還會派人關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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