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聊聊嘛,急着走幹嘛?去之前我還要做些準備,你以爲我們找過去別人就會願意幫我們?這些江湖人的脾氣很怪的。”
“那你說怎麼辦好?”
去渝州找魯班後人還能拖幾天,我能先把販槍案處理完再出發。只要不讓林芳來聯繫趙子琛,那就好辦。
趙子琛道:“我暫時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投其所好。這件事還得找江湖老人問問,我爸早就撤出江湖了,我們也爲趙家主家所不容。呵呵,除了月滿弓以外,恐怕沒人承認我和我爸也算江湖人了。”
說道江湖老人,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老莫,老莫和趙子琛肯定也認識。
但當我和趙子琛提到老莫的時候,趙子琛卻直搖頭。
“老莫已經退出江湖很多年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再過問江湖中的事。”
“不至於吧。”我的無想山還在他手中呢,他拿走無想山的時候,可沒和我說過要退隱江湖。
我是非常信得過老莫的,他拿走無想山這麼長時間,江湖中沒有任何一方勢力再得到過無想山,可見老莫信守了承諾,沒有把畫給任何人。
雖然我並不相信老莫歸隱了,但老莫在江湖上的消息的確不多,我沒和他正面交過手,可見他對別人出過手,武功高深莫測,絕對不在月家人或者姜雲清之下,這樣的人在江湖上應該聲名鶴立纔對,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縮在一個餛飩鋪子裏,以拉二胡爲生。
趙子琛乾咳了一聲,說:“有個人倒可能知道些什麼。”
很奇怪,趙子琛的臉皮也不算薄,但此時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停拿眼睛都看我。
“誰?你有話直說唄,難不成是你老婆,把你害臊成這樣。”我笑道。
“放屁。”趙子琛揉着鼻子,“還能是誰,月滿弓。你別看這小子被月家趕出家門,但在江湖上的地位倒是挺高的。他是千門的大徒弟,下九流裏的元魁,號召力強得很。”
我心裏嘀咕,木匠算是哪門子的下九流?
他瞥了一眼我,道:“我知道你想啥呢,這人不止是魯班後人,身份很複雜,和月滿弓差不多,名門正派的出生,但進了下三濫的行當。”
他右手三根手指頭捻起來,做了一個拿的手勢,衝我說:“明白了麼?幹偷字訣的。”
“盜門?”
“客氣點兒叫盜門,不客氣的都直接管這幫人叫老猴。”
“你本來要去找的是這個人麼?”
“本來還真不是。哎,我找趙家人打聽了一下,你媽用的這本筆記本,恐怕不只是機關那麼簡單。用行話是,這是個死扣,除了要鑰匙打開之外,還可以扣上死扣,就算鑰匙也開不了,只要開就會炸。不知道你媽當年有沒有扣上這個死扣,如果真扣上了,找一般人應付不了,只能去找有手藝的老猴。”
趙子琛滿嘴的黑話,這時我覺得他還真有點兒像是個江湖人了。
什麼老猴,什麼死扣,我興趣真不大,但問我不能讓林芳利用趙子琛來反制我,如果有第二個人能打開筆記本,林芳嘴裏的鑰匙就毫無用處了,我也就用不着求林芳了——求誰都行,我最不想求的人就是這個女的。
正好這個時候,手機又在口袋裏震,我掏出來一看,果然是濛濛的。
“這事兒我會和月滿弓說的,你要找的人叫什麼?”
趙子琛更加尷尬了,捏着欄杆把手,想了好一會兒:“算了,碰到他我自己問吧,你先忙去吧。”
說完,他竟然自己走了。
奇怪了,他和月滿弓那死對頭的架勢,還有什麼事兒比讓他去求月滿弓更尷尬的?
月滿弓可不會放過這個狠狠嘲笑一番他的機會的。
“隊長,攔截到何必的一條手機短信,讓他現在馬上去過江大橋南岸,我懷疑是綁架江洋的人發的。”
“料到了,我早就覺得不對勁,要殺何必,那犯罪公司何必繞這麼大一圈。”
“何必會不會趁機潛逃了?”
我道:“不會,如果何必真想逃,我有很多次已經放過他了。他那時沒走,現在借江洋這個藉口再走,很沒道理。可能販槍公司是要和何必做交易,你盯着何必,對了,何必要去的那個地方,有什麼動靜麼?”
“那兒沒有攝像頭,我們監控不到。”
“靠,還挺懂反偵察的。”我莫名想到那天晚上我去營救阿嵐和狐狸,販槍公司和我對峙的那人也對我們的偵察手段很瞭解。
什麼時候犯罪分子都這麼積極好學了,把我們摸得這麼透徹,還是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原因?
濛濛問我怎麼辦?
我道:“你盯着何必,他手機裏的監控軟件還沒被發現,能實時定位他的位置。其他的事我來安排。”
掛了電話以後,我便撥通了月滿弓的電話,每次給月滿弓打電話的時候,我都感覺很奇怪,他這樣的人竟然有電話。
“在市醫院碰個頭,我有事兒找你幫忙。”
“好。”
月滿弓還是和以前一樣高冷,說了一個字就把電話掛了。
我坐在醫院裏等月滿弓的時候,還碰到一個熟人,是來看臉的李葛。
醫院已經下班了,之後急症窗口還開着,李葛撅着屁股,趴在窗口取藥,他一轉身,正好和衝過來的趙小六撞上。
趙小六才七歲,被他撞得摔了個屁股蹲,這小子虎頭虎腦地,原地打了個滾,撞到牆壁的垃圾桶才停了下來。
“媽的不長眼睛。”李葛捂着臉,含糊不清地罵道,抱着腰沒管趙小六,轉身就走。
“你把人家小孩撞了,不扶也不到錢,就這麼走了?”
旁邊另一個取藥的女人攔住了李葛,責怪道。
就算現在醫院已經下班了,但醫院大廳裏的人還是不少,大家都不是什麼大英雄,可是看見一個成年男人這樣欺負小孩,都很氣憤。
李葛的臉腫成這樣了,也沒幾個人認得出來他是李市長的公子,有幾個膽大的男人就攔着不讓他走,要他一定要對趙小六負責。
趙小六自己倒是沒事兒,從垃圾堆裏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垃圾,沒喊疼,不過頭上撞了一個大包。
李葛嚷嚷了兩聲,可是誰理他啊?他看見比他高大的男人,心裏虛了,往後倒退了兩步:“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你看着小孩就是個碰瓷的小叫花子,身上髒兮兮的,衣服都是破的。”
他不這麼說還好,一這麼說,連取藥窗口裏醫生都不幹了,在玻璃後面喊:“誰說他是叫花子的?他是我們醫院裏大家一起養的小孩,我們都是他的家長。”
“不管他是不是叫花子,你一個大人能欺負小孩麼?”
大家聽說這孩子沒爹沒媽,就更心疼了。人本來就會同情弱者,看李葛這麼不講道理,更沒人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