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和張超單獨聊聊。”
我看向趙子琛和狐狸,他們倆自覺地先出去了。
林玥兒低着頭,說:“這件事小冰知道麼?”
我喉嚨裏哽住了,搖頭:“沒告訴他。”
“你們到這裏來找我,肯定是已經去我家找過我了。”
“你房子退了?”我問。
“房東忽然讓我退房,當天晚上我收拾了東西想走的,可是路上被人套了袋子,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那個豹子很謹慎,他每次來這裏都要點一遍人,確定人沒少纔會做新的生意。你朋友知道這事,所以纔想等到明天的,你不要怪他。”
我心裏更難受了,到這個時候她還在替別人考慮。
我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林玥兒似乎對這也不怎麼上心,生無可戀的樣子。
我很擔心她,便道:“你,要不要和小蔡見一面?”
她忽然激動道:“不要。求你不要告訴他,他要是問,你就說我找了別的男人了,要和他分手。”
我捏着拳頭,想了很久後說:“這我做不到。你親口和他說,你別把蔡小冰想得那麼不堪,這小子是個好男人,不會,不會嫌你……”
林玥兒溫柔地笑着打斷了我的話:“可我還配得上他的好麼?”
說完,她紅着眼睛掉下眼淚來,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心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
不管怎麼說,這個仇我一定會替她報了!不管是誰害了她,我一定會讓對方必死還痛苦!
我們那晚上沒走,就坐在店裏等着豹子來,這回趙子琛親自坐陣,警告蘭姐別耍小心機,要不然就讓她去下面陪馬有才。
這個叫豹子的人,趙子琛不是不瞭解。
這人是出了名的人販子,但是不拍花子。
江湖上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互相之間不能嗆行,哪怕都是最見不得人的下九流的勾當,也有自己的規矩。
拍花子就是拐騙小孩和婦女,但豹子是專門把各種人販到各種見不得人的行當裏的,說好聽點兒,到有點像是蛇頭。
趙子琛很清楚,黑街是積惡已久,要想徹底清理掉是不可能的,只能想辦法慢慢調整。
這些盲流也要活,這兒不讓搞黑街了,這幫人就會到別的地方搞一條新的“黑街”,明面上不讓弄了,背地裏也會弄。
葛雲飛想要教化黑社會盲流的宏願雖然大,可要做起來太難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泥沙俱下。
豹子出入黑街這事兒,紅燈會是很清楚的。豹子這個人非常小心,一旦聽到一點兒風聲,就會躲着不出來,所以這麼多年了,多個省的警察想要抓他都沒抓着。
所以趙子琛纔不想讓我今晚過來,他本來已經安排好了人,明天豹子一到就把這孫子按下來,然後再讓我們過來。可他根本不可能和我說實情,因爲如果知道實情是這樣,我也不可能放着林玥兒不管,今晚肯定還是要過來的。
爲了萬無一失,趙子琛第二天一早就讓人去蘭姐老家找到了蘭姐的女兒。
“劉蘭春,我不想殺小女孩,你也別逼我,大家好好地配合。”
趙子琛把照片拿給蘭姐看,是一個黃頭髮的男人跟一個小女孩正在玩蹺蹺板,蘭姐頓時喪失了鬥志,哭着求趙子琛不要對她女兒下手,她女兒是無辜的。
蘭姐的下巴被趙子琛踢壞了,第二天上了很多粉,勉強看不出來了。
我本來想送林玥兒離開的,但林玥兒堅持說一定要留下來,豹子派來的哨子如果發現人少了,豹子就不會過來交易。
爲了不讓豹子漏網,我和趙子琛守在店裏,一直沒有離開。
這個事也不能讓夏葛懷過來支援,在這個地方叫警察,連趙子琛也不用混了。
豹子白天不會來,白天黑街的大部分店也是關門的,蘭姐說豹子一般是晚上十二點左右來,哨子先來探路,確定沒什麼異常的之後再過來。
白天妓女們都在睡覺,白天出來找嫖的男的也不多。
我和趙子琛還有狐狸三個人弄了一打啤酒,邊喝邊等。
狐狸忽然把一個啤酒罐捏扁了砸了出去:“隊長,這個事兒怎麼和蔡小冰說啊?他這傢伙死心眼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晚上都別衝動,豹子我要抓活的。這傢伙不是拍花子,無緣無故的不會對林玥兒下手,背後肯定有什麼人指使。”
“媽的,通市太亂了。”趙子琛苦笑着搖頭,“葛老大的願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
狐狸說:“要我看,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只是一個醫生,充其量算是一個黑社會老大,這種事兒輪不到你管,應該是警察管,是警察不管事兒纔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的。”
趙子琛道:“警察怎麼管?把他們趕走了,他們在別的地方生根發芽。江湖是永遠也不會消失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狐狸切了一聲道:“我們雪豹部隊在邊疆守衛着國家,不讓犯罪分子偷偷入境,我趕走了他,他也還是犯罪分子,難道這樣我就不把他趕跑了麼?你這想法也太消極了!能保護一塊地方就是一塊地方的功德,能保護一個人就是一個人的功德!就看你想不想這麼幹了。”
其實是狐狸想當然了,趙子琛只是紅燈會的老大,如果他要直接滅掉黑街,那恐怕他也就沒資格當這個老大了。
但是狐狸有一句說對了,這個事兒本來就不該歸趙子琛管,這是警察管的事兒。
我苦笑道:“通市的警察啊,別提了。”
如果通市的警察能好點兒,通市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到了晚上十點鐘左右,趙子琛搖醒了我和狐狸:“仇老四打電話來,說是哨子來了。”
哨子就是替豹子探路的人。這些混江湖的,擔心自己滿嘴黑話會在外面說漏嘴,所以說話都是用這些脣典切口。
我和狐狸馬上翻身起來。
趙子琛道:“哨子很敏銳,稍微有點兒不對勁也會警覺。所以我不能在前臺陪着蘭姐,就看她的表現了。不過她女兒在我的手裏,她應該不敢亂來。你們在這裏先不要出去,哨子的眼睛很尖。”
我皺着眉頭道:“爲什麼我們不能抓住這個哨子,然後讓他帶我們去找豹子。”
趙子琛道:“第一,豹子經常會換哨子,哨子會帶着豹子的身份牌,如果需要店老闆配合查看房間裏有沒有危險的嫖客,就會拿出身份牌。第二,每次來的哨子都不止一個,抓住了一個,另一個也會溜回去報信,豹子這人很謹慎,誰也不知道他一次性帶多少個哨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