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叫你什麼?!”
就算我已經做過心裏準備了,還是被這倆人的對話嚇了一跳。
“這事兒一會兒再說,猛哥,你先把這些人收拾了,一會兒條子就要聽到風聲了。讓我們手底下的弟兄,去把這一帶的盤子都接下來。從此以後,黑街這一片,是我們紅燈會的地盤了!”
紅燈會的弟兄們有如打了雞血,被趙子琛的這些話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興奮的低吼聲在漆黑的衚衕裏迴盪。和紅燈會的士氣高漲不同,青龍幫一干人等垂頭喪氣,尤其是金老四,頭都快垂到褲襠裏去了。
青龍幫的人傷的傷,殘的殘,受傷重的,趙子琛的手下直接拉去了醫院,還真像他說的那樣,照顧了醫院的“生意”。
“兄弟們,今天都辛苦了!在聚春園,我已經定下包間,大家一起去慶功!”趙子琛道。
“好!”
這一大幫人,山呼海涌地往聚春園去,紅燈會的老大大方請客,給我的聚春園照顧生意去了。
“誒誒,這位兄弟,你別走啊。”
趁着黑燈瞎火,我本想悄悄離開,可趙子琛叫住了我,趙子琛彬彬有禮地笑道:“兄弟,今天熱鬧,一起去吧,我做東。”
我愣了一下,說實話,我真不想摻和這個熱鬧。本來,我是因爲答應了趙宮洺,要當趙子琛的保鏢。可現在倒好,趙子琛哪兒需要保鏢啊,他不去打家劫舍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趙宮洺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野霸王?真不知道他把我弄過來是什麼目的。
“不了,我衣服都溼透了,先回去換衣服了。”我有點兒鬱悶道。
“兄弟,恐怕你今晚在通市找不到買衣服的地方,更找不到留宿你的地方。”
我問:“你認識我?”
趙子琛眯着那雙桃花眼,勾着我的肩膀:“現在通市誰不認識你?青龍幫早就放了江湖令,任何人不能做你的生意,不能幫你,要不然就是和他青龍幫爲敵。”
我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夠幼稚的。不過,我今天只是剛巧路過,打了幾個人,也不是專門爲了幫你。”
我答應過趙宮洺,不會把暗中保護趙子琛的事告訴他。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幫了我,而且,青龍幫的敵人,就是我朋友。”趙子琛笑着伸出一隻手,對我道,“我叫趙子琛,是紅燈會現任的大當家。”
看着這隻手,我想了一會兒,用力地握住了。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我是張超。好巧,我和你一樣,陳家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我並不想介入到青龍幫和紅燈會的鬥爭當中,黑社會搶地盤,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搬上臺面來說的事。我曾是一個光榮的軍人,更不可能與黑社會爲伍。所以我表明態度,我對青龍幫並無想法,我想做的,只是把陳家連根拔起。
“幸會。”趙子琛也用力地捏住了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真誠地說,“走吧兄弟,今晚的慶功宴,你必須到場!”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推辭就沒意思了,而且趙子琛說得對,我今晚不跟紅燈會的人在一起,也沒有地方住了。
“超哥,咱們先去買兩身乾淨衣服,你看,爲了幫我,你渾身都淋溼了。”趙子琛看似是在徵求我的意見,車頭早就拐進了城市廣場。
他讓我和叫阿猛那絡腮鬍子一起下車,他在車庫裏等我們。
“明天還有一臺手術,我得趁機補補覺。”
我一臉無語,這傢伙還真看不出來是紅燈會的大哥,我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
兩個男人逛街,真沒什麼好墨跡的,我們找了一家買男裝的店,我便自己走了進去,阿猛站在店門口打手機遊戲等我。
“等等……”
我剛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忽然一隻纖細秀麗的手從背後伸了出來,奪走了我手上的衣服。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到一張刻薄又精緻的俏臉,正仰着頭打量着我。
“這個衣服不能賣給你,你,你去別家看看吧。”
我愣了一下,怎麼把這件事兒給忘了,青龍幫放了話了,通市誰也不準做我的生意。
我也不想爲難這小姑娘,就想轉身走,不過我的溼衣服貼在身上實在難受,便問能不能借塊毛巾給我擦一下。
“這……好吧,那你等等。”她糾結了一下,轉身進了後面的倉庫。
剛走進去,她有倒退着被人轟出來了。
“等什麼等,等什麼等?!讓你把他轟出去,你他媽的讓他等什麼啊?!”一個至少有兩百斤的胖子,無比囂張,指着那小姑娘的鼻子,一邊罵,一邊掀開布簾子就走了出來。
“不拿就不拿,你用不着爲難她。”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好一步擋在他們倆中間。
那胖子女經理的一雙綠豆小眼,就跟王八一樣,立刻定格在了我的臉上,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衝我用力地呸了一聲,口水都噴的我滿臉都是。
我氣得臉一下紅了,這女的別是有神經病吧!不讓我買,我不買還不行麼?
“你滾不滾?!站在我們家店裏面幹嘛啊?你要臉不要臉?!”
我捏着拳頭,恨不得一拳錘扁她那張噁心的我臉。但這女的不但不怕,反而雙手插着腰,把臉又衝我貼了上來,挑釁地晃了晃:“你打啊!你敢打,我就報警把你抓進去。不敢了吧!我說你賤不賤吶?你得罪的可是陳家,陳家已經放話說了,在這個通市沒人會敢做你生意的,你以爲自己能跟個蟑螂似的,矇混過關?我呸!別不自量力了,你以爲憑你,你能誣陷陳家?!你這種人啊,比臭老鼠還不如,還想來我們家衣服,我看你應該買條內褲套頭上,把你的臉遮一遮纔是正事兒!”
這女的說話跟機關槍似的,我連一句話都插不上,心裏跟吃了狗屎一樣噁心。
我捏着拳頭,掐了又掐,用了全部的精神才壓制住了想一拳揮上去的慾望。
我心裏默唸,這可是個女人,再醜再胖也是個女人,軍人的拳頭不能揮向女人。
“你是不是快絕·經了,更年期啊,喫火藥了?”我留下這一句話,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扭頭出了店面。
“你!你給我滾!”那女人追出來衝我大罵。
阿猛從手機上擡了一下眼,看着我這一臉憤怒的樣子,忙問我怎麼回事啊。
那女人已經追出來了,指着我的後背噼裏啪啦地罵,我實在不想和女人鬥嘴,就對阿猛說:“我們走。”
我悶頭就走,阿猛快步追上來問:“怎麼回事啊?老大讓我帶你來買衣服,這沒買到,我怎麼交代啊?”
我嘆了口氣:“兄弟,不用麻煩了,恐怕整個通市也沒人敢賣衣服給我。”
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陳家父子的討人厭之處——太噁心人了。讓我買不到衣服,也沒地方住,雖然不至於把我逼死,可真的噁心人。
“那個店家見了我,跟吃了火藥一樣,把我一通罵。算了,我也不想再進一家店討罵了,要不然,我可能真的連女人也會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