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有些怨,一句話重新將他拉回了現實世界,而蘇雲剛剛做的一切更像是糖衣炮彈,引導着他慢慢前進,最後摔得粉身碎骨。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愛,很愛,從她出生那天起一直到現在都生活在一起,怎麼不愛。”
說出口後,顧琛的臉上卻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痛苦,並且久久不能散開。
蘇雲原本因爲眷戀勾起嘴角僵硬住,覆蓋着他鬍渣的指腹覺得痛到無法自拔,直接抽身離開。
她想要躲開,這才發現下巴還在顧琛的手裏緊緊的捏住。
“放手!”蘇雲的聲音很輕,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甚至有絲厭惡。
“不!”
顧琛偏執的開口,害怕一放手蘇雲就從他的身邊離開了,再也找不到了。
“她從小到大,我都在身邊,怎麼會不愛她。”這幾個字,明明有些牽強,卻又真實的讓人無法忽視。
她愛白欣欣,毋庸置疑。
可是卻因爲愛白欣欣,纔會覺得愧疚。
當初,蘇雲是因爲白欣欣離開他。
而他卻因爲一封信和他的哥哥大吵了一架,哥哥纔會開着車衝了出去出了車禍。
而那封信卻是關於蘇雲的!
對,關於蘇雲!
想到這裏,顧琛眼底的掙扎在這一刻全部被恨意取代,捏住蘇雲下巴的手猛然用力。
他傾身上前,兩人的腦袋捱得極近,近到顧琛眼底翻滾的恨意全部被蘇雲一字不漏的收入眼底,甚至能夠感受到他滔天的恨意。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蘇雲怔了一下,心底的某處似乎很疼,但被她掩飾的很好。
蘇雲用了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就整理好表情,橫在兩人之間的手輕輕的劃過他的胸膛,若有似無的,卻能激起一室的漣漪。
她勾着眸子,漫不經心的開口,“你……是喜歡孩子,還……是喜歡那個孩子。”
說話的時候,蘇雲的語速明顯放慢了下來,她的心跳動的不規律,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額前散落的秀髮剛好擋住了她的眼眸,話語落地,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似乎是害怕錯過他的任何一點神情。
顧琛神情的憤怒一直沒有消停,甚至有些加深的趨勢。
他捏緊蘇雲的下巴,強迫蘇雲和他對視,“我是喜歡孩子,還是喜歡那個孩子有那麼重要嗎?”
她的目光陰鷙的可怕,就像是x光線能夠照射進人的心裏,任何一點東西都可以發現。
蘇雲掩飾住心底最深處的落寞。
即使很疼,但是她也表現的雲淡風輕,早就經歷了比這個更痛苦的事情,現在的這點疼根本不足掛齒,好像已經麻木了,也感覺不到疼了。
她擡眸,正大光明的和顧琛直視,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弧度,“我是想說,我和你之間那麼長時間,還沒有一個孩子,還真是有些可惜,害的我一直都以爲你不喜歡孩子。”
“對,我不喜歡孩子!”
顧琛直截了當的回答她,甚至沒有絲毫的掩飾。
更多的是告訴蘇雲,他只是愛白欣欣而已,或許說是愛白夢的愛屋及烏。
顧琛幾乎是靠在蘇雲的身上,這個姿勢很彆扭,蘇雲抽出身體坐直,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蘇雲眼底的笑容越來越豔麗,比百花齊放還要鮮豔。
她順手將散落在額前的頭髮全部抓到腦後,眼底的沉痛也是在這一刻被完全的掩飾起來,“還好當初我們沒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現在受苦的也只會是孩子。”
她說的漫不經心,只有她自己清楚,每說一個字,心似乎都在滴血。
更多的是心酸,爲她的孩子心酸,即使當初準備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打算讓顧琛知道,但是親口聽到他這麼說之後,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突然覺得車內的空氣很悶,很想透透風。
這樣想着,蘇雲就馬上去按車窗,食指使勁的按着開關。
車窗一直原地不動,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雲知道,車窗被鎖住了,就算是按倒天荒地老也不會有反應,但是她就是一直側着身子使勁的按着開關,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心底的煩躁。
“就算是我們當初有了孩子,我也會叫你把孩子打掉的,當初我不會讓你生孩子。”
身後傳來無情的聲音讓蘇雲的手僵硬住了。
心好像幾年前就被他折磨的四分五裂了,但是現在已經是一團肉醬了。
難受也僅僅是那麼幾秒鐘,緊接着是被滔天的憤怒替代。
在顧琛心裏,她就那樣一文不值?
蘇雲胸腔的怒火就像是洪水猛獸,馬上就要將她淹沒,她仍舊極力的忍住,按壓這車窗開關的手指開始變得遊刃有餘。
她倒是要看看,一個人絕情會到什麼地步!
顧琛忍着怒火說完那樣一句話,卻能聽到心痛的聲音。
他眼眶充血的厲害,雙眼通紅,雙手使勁的揪着褲子這才忍住了沒有去擁住蘇雲的衝動。
當年,蘇雲無情的背叛了他,居然還不問緣由的直接想要撞死欣欣,就連剛剛進監獄的時候都沒有絲毫的悔意,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蘇雲懷孕了,他是絕對不允許蘇雲生下來的,一定要讓她受到懲罰才能改正。
這一些,顧琛不會說,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用話語來表現心情的人,解釋的話更不會。
更何況,如果不是她,哥哥也就不會……
顧琛似乎被好幾個惡魔拉扯着,不停的在他的耳邊叫着,整個人都快要被搞的精神分裂了。
車內突然安靜的可怕,就連兩人的呼吸聲都輕到幾乎聽不見。
過了好久,蘇雲才轉過身來,臉上早就看不出憤怒的痕跡。
這幾年,她早就學會的管理自己的表情,知道怎麼做到喜怒無形的。
“所以,顧琛,你和我之間從一開始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現在這場戲散場了,我們也該散場了,不是嗎?打開車門吧,我們就從這一刻分開。”
她就這麼想要離開嗎?
顧琛原本就因爲愧疚痛苦掙扎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敏感,張開嘴剛剛準備說什麼,車窗卻被人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