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和林彥成約了一起喫魚火鍋。
林彥成傷的是右臂，沈唯見他用左手夾菜不方便，時不時幫他佈菜。
林彥成看看碗中的菜色，笑着道，“沈唯，我發現你特別聰明，特別細心。”
突然被人誇獎，沈唯很是意外，“不是吧，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幫你夾了幾次菜，這樣都能看出我聰明？”
“是的。”林彥成眼珠微轉，“我們只一起喫過一次飯而已，可是很顯然，你已經摸清了我的口味，記住了我愛喫什麼不喫什麼。你能做到這一點，要麼就是你特別細心，善於觀察，要麼就是……”
他打住話頭，不說了，一雙眼睛盯着沈唯，看得沈唯有些發毛。
“要麼就是什麼？”沈唯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頭涮毛肚。
“就是你對我特別用心。”林彥成笑嘻嘻的對沈唯說，他緊緊盯着她的臉，觀察她的表情。
沈唯大喫一驚，趕緊擡頭，“沒有沒有，你可別亂想。”她急忙辯解，“只是我這人記性好罷了。我們當律師的，必須細心。久而久之，就形成習慣了。很留意一些細節。”
沈唯睜大眼睛看着林彥成。她的眼神乾淨坦白，沒有任何曖昧和其他情緒。
林彥成心裏莫名就有些失落。他笑起來，“哈哈，沈唯，我說你也在政法界混了好幾年了，怎麼還是這麼沉不住氣。被人逗一下，立馬上當了。”
他笑得促狹而得意，似乎很爲自己的惡作劇開心。
沈唯鬆了口氣，惡狠狠瞪他一眼，“嚇死我了！還以爲你誤會了。你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本律師並不欣賞。”
林彥成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們沈律師是個一本正經的人，不經逗，我記住了，以後不敢瞎逗了。”
沈唯懶得理他，埋頭喫東西。
“哎，沈唯，咱倆也算朋友了吧？”林彥成語氣輕快地問她，“你說你長的也不錯，還是律所合夥人，你這麼好的條件，怎麼還單身呢？”
沈唯打哈哈，“沒遇到合適的人嘛。”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沈唯想了想，她喜歡什麼樣的？她還真的不知道。從小到大，追她的人不少。可似乎，她也只對林彥深動過心。
“說說嘛，別不好意思。”林彥成催促她，“說不定我周圍有合適的，可以給你介紹呢。”
“不用了。”沈唯搖搖頭，“我有喜歡的人了。”
“真的？”林彥成目光閃爍，“那你怎麼還單身？怎麼，人家沒看上你？這不科學呀。我們沈律師這麼優秀。”
沈唯苦笑一下，“算了，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你怎麼還單身？你的厭女症不是已經治好了嗎？”
“我嘛，我還有件事要做，這件事做完之前，不會考慮戀愛結婚之類的事情。”林彥成淡淡說道。
“什麼事？”
“復仇。”
“復仇？”
“對。拿回我該得的東西。”林彥成笑得春光燦爛，“再毀掉幾個賤人。”
“賤人，你是指你的繼母嗎？”
“哈哈，沈唯你果然很聰明。”林彥成舉起手中的啤酒，“來，喝一杯，慶祝我們的相識。”
私人醫院。
醫生手中拿着紀遠歌的體檢報告，正認真的地看上面的各項數據。
“怎麼樣，醫生，遠歌還能排卵嗎？”楊婉玉急切地問道。
紀遠歌穿着雪白的羊絨大衣，臉色也和大衣一樣白。她坐在後面的沙發裏，沉默單薄得像一縷幽魂。
“自然排卵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激素指標太低了。”醫生搖頭嘆息，“卵巢萎縮的速度很快。”
“啊！”楊婉玉失望極了，喃喃道，“遠歌這陣子身體養得還不錯，我們還以爲恢復得差不多了。”
“醫生，之前說的，通過藥物促進排卵，還能操作嗎？”紀遠歌輕輕站起來，走到醫生和老媽身邊，淡淡問道。
“藥物促排，這個倒不是不能操作。”醫生沉吟道，“可是現在你的身體狀態，恐怕撐不住藥物的副作用。”
“不行，絕對不行。”楊婉玉馬上拒絕，“遠歌，藥物副作用太大，你這身子骨，頂不住。”
紀遠歌沒理楊婉玉，只看着醫生，“藥物促排，是可行的，是嗎？”
“理論上講是可以的。”醫生遲疑地看看紀遠歌，又看看楊婉玉。
“不行，我不同意，你爸爸也不會同意的。”楊婉玉說着，兩行眼淚落了下來，“天要絕我紀家，那就絕了吧。反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等我跟你爸爸百年之後，紀家的家業就全部捐去做慈善好了。”
紀遠歌使勁忍着眼淚，但還是沒忍住，眼淚撲簌撲簌落在雪白的大衣上，又沿着大衣滑落鞋尖鑲嵌的方形鑽石上。
鑽石映着淚水格外璀璨，整個病房都有了奪目的光彩。
走出醫院，上了紀家的房車，紀遠歌伸手握住母親的手。
“媽，抱養個孩子吧。剛出世的男孩，當親孫子養大。長大了，也跟你和爸爸親的。”紀遠歌閉上眼睛，輕聲說道。
楊婉玉搖搖頭，“我們想要的，是你的孩子，是我女兒的親生小孩。外面的孩子，抱回來又怎麼樣，身上流的，沒有我們紀家的血，根本沒有意義！”
紀遠歌勸道，“雖然孩子不是紀家血統，可是有個孩子承歡膝下，你和爸爸，日子會好過些吧？”
楊婉玉扭頭看着女兒。
她看到紀遠歌臉色平靜安詳，雖然是在交代自己身後之事，她卻說的那般自然隨意，似乎生死對她來說，都是無謂的事情。
楊婉玉很想把女兒抱進懷裏狠狠大哭一頓。
她這個女兒真是太苦命了！如花似玉一般的人兒，如花似玉一般的年齡，別的女孩正在享受人生，她卻要拖着病體處心積慮考慮父母的晚年和家族的命運。
楊婉玉好恨。恨命運，也恨林彥深，更恨沈唯。
如果不是沈唯插一腳進來，林彥深和遠歌早就順利結婚了。那時候遠歌身體還沒現在這麼差，早點做試管嬰兒，還是來得及的。
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沒有一個血緣相連的孩子，林彥深憑什麼盡心盡力幫紀家支撐這偌大的家業？
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