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端端走着的江氏不知爲何突然在離董姝還有兩步遠的地方兩腳絆在了一起,直接摔倒在董姝的面前。
而且不巧的是,董姝剛纔在看見江氏的動作後,她下意識地朝着許時秋的方向走去,而因爲她的動作,身下的椅子也被輕微移動了一下。
而剛纔江氏摔倒之時,額頭便剛好磕在了董姝剛纔坐着的椅子角。
這個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從江氏突然對着董姝伸手再到她摔倒,只是幾息的時間。
可在許時秋看來,這個時間卻格外的漫長。
直到他站到董姝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後,這才放下心來。
看着許時秋攬住董姝,剛從椅子上起身還沒有離開的許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
她看着摔倒在地上一直沒有起身的江氏,冷笑一聲後開口道:“怎麼?你還等着我派人扶你起來不成?”
說罷這話,許老太太又擡頭看了一眼董姝後繼續道:“我早就說過,董氏是個有福的,你竟然想要搶她的東西,膽子還真大。”
丟下這話後,許老太太便不再看江氏,而後喚着許言珠和自己一起離開這裏。
因爲剛纔發生的一幕,許時秋也沒有了和許言珠商量事情的打算,他這會只想趕緊帶着小娘子回時歡院,避開二嫂這個瘋子。
董姝自然是順從地跟着許時秋離開,她倒是想要看一眼摔倒的二嫂江氏,確認她有沒有因爲自己移動了下椅子後磕破哪裏。
可她也能感覺到,相公似乎不讓自己看。
在兩者之間,董姝最後只能選擇跟着許時秋離開這裏。
許老太太和許時秋還有董姝一走,許明元和葉氏也立刻帶着兒女們離開,最後這廳堂內只剩下二房的幾個人。
許曉志這會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燙,根本不想看摔倒在地上的江氏,最後,還是許言琅和許言瑋兄弟倆,走到江氏身旁,慢慢地將她扶起來。
直到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江氏的神情依舊恍惚,額頭上被磕婆的一塊也因爲有血跡,看着很悽慘。
看到江氏一直是這樣的表情,許曉志這才緊張起來。
“淺淺,你這是怎麼了?”許曉志喚着江氏的閨名,見她在聽見自己的聲音後好似有所反應,這才又立即開口道:“淺淺,你是摔到頭了?是頭痛?”
許曉志雖然覺得江氏剛纔的所作所爲讓他丟臉,可看着江氏變成這樣,他也心疼。
見自己說完這話後江氏依舊沒有開口,許曉志立即起身,對着門外吩咐道:“來人,快去請杜大夫!”
許曉志的話音剛落,之前一直沒有開口的江氏終於慢慢轉着腦袋看着他開口道:“相公,有鬼。”
江氏是真的覺得有鬼,如果不是有鬼,剛剛她明明走的好好的,又怎麼會摔倒?
許曉志沒想到江氏一開口竟然是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自然是不信這裏有鬼的,所以這會他看着江氏直接回道:“淺淺,你肯定是摔到腦袋纔會有這種錯覺。你別擔心,待會杜大夫來給你看過後再喫兩副藥,就好了。”
許曉志剛對着江氏說完這話,原本還冷靜地坐在椅子上的江氏忽然全身顫抖着拉緊他的衣袖道:“相公,真的有鬼,有鬼!”
江氏說的堅定,一邊說身子還一邊因爲害怕地顫抖。
看到江氏如此,許曉志當即擡起手臂,對着江氏的後頸使勁,直接將她敲暈。
等到江氏暈倒後,許曉志這纔看着兩個兒子厲聲道:“剛纔你們娘是糊塗了,她說的話,不能信,記住了嗎?”
許曉志明白在這個家裏,他娘最忌諱什麼。
如果他娘得知江氏說出這樣的話來,怕是更加不喜歡他們二房。
許曉志是氣他娘給他們二房分的家產大多都是無法變賣的東西,可自幼被教導要孝順爹孃的許曉志只想着再想別的辦法,卻沒有像江氏這般激動。
廳堂內發生的事情,最後還是傳到了許老太太還有許家大房和時歡院。
許時秋在聽見這話後,下意識就以爲是自己的黴運影響到二嫂。
可等他仔細想了一會後,又覺得不對勁。
董姝剛纔離江氏最近,她是親眼看見江氏摔倒的。
這會聽見江氏說出這樣的話後,她想了想,擡頭望着許時秋道:“相公,二嫂會有這樣的感覺也不奇怪。我剛纔是看着她摔倒的,她前一瞬還走的好好的,可下一瞬卻突然摔倒。而且,她好像還磕到了椅子上。”
董姝的話音剛落,許時秋便看着她嚴肅搖頭道:“娘子,我們家不能說‘有鬼’或者說‘見鬼’之類的話。
這是孃的忌諱,至於爲什麼,我想除了我的原因外,怕還因爲娘年幼時發生的什麼事情。
所以這話你聽到就行,可千萬不能在娘面前說。”
許時秋很慎重地叮囑完董姝後,自己心裏卻格外不平靜。
如果按照小娘子的說法,二嫂前一瞬還無事,下一瞬突然摔倒的話,他倒是覺得,怕還是因爲小娘子有福氣的原因。
因爲剛纔他雖離的有幾步距離,可也清楚的看見二嫂指尖那尖尖的指甲。
如不是二嫂突然自己摔倒,她那指甲定是要劃到小娘子臉頰的。
他家小娘子的臉頰這麼嫩,萬一被劃到,肯定是會劃傷的。
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的這一幕,許時秋便緊張地看向小娘子叮囑道:“娘子,今日的事情,如果不是二嫂摔倒,你的臉頰怕是會被她的指甲劃傷。
所以,以後你一定要離二嫂遠一些,她的性子一直如此,也不是能改掉的。
再說,他們也不會在下河村待多久,過幾日怕也是要離開的。”
董姝聽着許時秋的話,見他說的認真,只能不斷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董姝知道自家相公聰明,可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聰明。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跟着許時秋去送大哥一家離開的時候,卻聽僕人稟告,今天清晨天還未亮,二房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許家上下都沒有想到二房會這樣離開,不過這會他們離開,也省了許老太太煩心。
最重要的還是,他們並沒有如一開始計劃的那般,帶走許言珠。
許言珠的院子裏,董姝看着氣色好看許多的許言珠仰頭望着院子裏的紫藤花,想了想開口道:“其實我來之前,你三叔有讓我帶話給你,問你可願假死離開許家,換個身份生活。”
董姝看着許言珠剛把這話說完,仰着頭的許言珠當即垂下頭,側臉看着她輕笑道:“三嬸代我謝謝三叔的好意,可我不願假死離開許家。
身爲許家女,我只會選擇迎難而上,絕對不會選擇逃避。”
許言珠的態度堅決,而聽到她這話的董姝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開口勸她。
看出董姝臉上的神情變換,許言珠反倒開口勸着她道:“三嬸不必如此,就算我不得不嫁到江家,我也會準備充足地再去,絕對不會毫無準備就入了那喫人的宅院。”
董姝本就不清楚江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今她知道的,都是許時秋告知她的。
這會她會來勸許言珠,也是許時秋提起告知她要說出的內容。
所以等到許言珠突然開口說出這樣的話,她便一時不知如何繼續是好。
許言珠能看出董姝的尷尬,想到三嬸來到自己這裏已經有了一會,當即扭頭看着她微笑道:“三嬸來我這裏已經有半個多時辰,按着以往的時間,三叔怕是要來接您了。
三叔對三嬸您可真的是看重,每次您在我這裏,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三叔必定是要來尋您的。
看來,三叔是放不下三嬸,連您待在我這裏,他都不放心。”
許言珠看着董姝剛將這帶着打趣意味的話說完,董姝便羞紅了臉頰一時不知如何接話是好。
不過許言珠也的確沒有說錯,果然沒等多久,許時秋便獨自來到許言珠的院外,接董姝回去。
看到自家相公真的這麼快就來接自己,董姝的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羞澀的笑來。
許時秋不明所以,見小娘子害羞地笑,而大侄女也是一臉果然如此的神色,便大致猜到事情和自己有關係。
“你們倆揹着我說我什麼壞話了?”許時秋自然地走到董姝身邊,絲毫不顧還有晚輩在這裏,直接伸手攬住董姝的腰身,將她往自己的懷裏帶了帶。
而後見大侄女依舊是一臉看戲的神色,這才低頭看向靠在自己懷裏的小娘子道:“娘子,你和言珠揹着我說什麼呢?”
董姝哪裏會願意在許言珠面前說出剛纔許言珠打趣自己的話。
所以這會在許時秋開口後,她便一直低着頭,不肯吭聲。
見小娘子不開口,許時秋也沒有強求。
他擡頭看着許言珠丟下一句‘你三嬸要診脈,明日再來看你’後,就直接帶着董姝離開了許言珠這裏。
在許時秋開口的時候,許言珠一直嘴角含笑,直到看着三叔帶着三嬸徹底離開自己的視線,許言珠這才緩緩收起臉上的笑。
而後她擡頭看向盛開的紫藤花,喃喃自語道:“你說紫藤花代表‘爲情而生’,爲何不告訴我後半句的‘爲愛而亡’。
難道說,你在送我紫藤花的時候就猜到有一天,我們都會面臨這樣的結局嗎?”
董姝和許時秋可不知道他們走後許言珠對着紫藤花說了怎樣的一番話,這會時歡院內,董姝一臉緊張地看着給自己診脈的杜大夫,只等着他待會開口說出診脈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