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老太爺臥室裏，便能夠嗅到一種屬於年邁老人的那種有點兒難聞的味道，似黴氣一般，令人胸口發悶。
老太爺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的，全身有些微微有水腫，臉色灰白，眼睛半閉着，如果不是眼皮時不時動一下，真像一個已經沒有生命的了。
看到這一幕，江映瓊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快步走了過去，半跪在牀前的步踏上，輕聲叫道：“爺爺？”
陳寶參也上前一步，卻是先問起了陳意平的診斷。
之前陳意平在電話裏已經大概跟他講過，但是兩天車程下來，病情很有可能已經發生變化的。
陳意平知道時間急，語速加快地說了自己的診斷。
這時江老太爺聽到了江映瓊的聲音，努力地睜開了眼睛，“五丫頭啊？”
江映瓊小的時候，江老太爺就喊她五丫頭，有時候喊她小五，不過，現在她也人到中年了，平時江老太爺也已經很少這麼喊她。
所以現在突然聽到他又這麼叫自己，江映瓊的淚水就滾落了下來。
“是我，爺爺，我回來看您了。”
“好，好。”江老太爺很是虛弱，聲音也是極低，極低。之前陳意平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連聲音都發出不來了，可能是因爲是至親的孫女回來了，讓他又有了些精氣神。
江映瓊一看到這樣的情況，心就忍不住涼了下來。
這太像是老人的彌留之際了。
看着他這樣子，江映瓊就想起當年父親病逝的時候，好像他也是這個樣子的？彷彿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很快就去了。
難道要救不回來他了嗎？
“我看看。”陳寶參上前來。
江映瓊忙讓開了去。
但是她的心卻已經跌到了谷底，總覺得根本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陳寶參仔細地給江老太爺看了診，與江映瓊一樣，心也跌到了谷底。
已經太晚了，內裏傷得太嚴重了。
他站了起來，退開了幾步。
江映瓊擡眼看向他，陳寶參緩緩地搖了搖頭，江映瓊心裏最後一絲希望也落了空，淚水頓時紛紛流個不停。
真的......
回天乏術了嗎？
老太爺等了小六將近二十年了，還要帶着這心傷和遺憾走嗎？
她眼前一黑，身形不由得晃了一下。
陳寶參咬了咬牙，對她說道：“夫人，我來之前與你說過，要去一位小姑娘那邊尋藥的，那小姑娘的藥極好，要不然，煲了讓老太爺試試？”
試試，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意思。
雖然這話難聽，但誰都聽得懂這麼個意思。
江映瓊一手扶着桌子，無力地問道：“你是說昔年的那個小未婚妻嗎？我之前聽你說過，孟朝軍的病，本來喫她的藥能好轉許多，是他自己亂折騰？”
“對，就是她。”陳寶參點了點頭，“夫人，你也得保重。”
“好，那就試試。”江映瓊苦笑着應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陳寶參道：“說不定，小姜的藥能有奇蹟。”
“陳大夫，什麼時候中醫也相信這些了？”江映瓊心裏卻已經不抱希望，不是不願意什麼都不做，看着老太爺去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