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你再給我們，給我們一晚上的時間，明天再來辦那些，行嗎？”
孟昔年沉默了一會，說道：“外公外婆，你們不要誤會，這是我的意思，不是小小的。”
這句話對姜松海和葛六桃的撫慰太大了。
他們本來渾身冰冷，有那麼一種被姜筱拋棄了的淒涼感，聽了一句話，一下子恢復了不少。
要知道，他們剛剛經歷過被親生女兒放棄的事，心還冰着呢，現在姜筱再說要爲了撇清與姜清珠的關係，就準備把他們也放棄了，認別人爲父母，他們這心哪裏承受得住？
事實上，姜清珠當年拋下他們離開村子，要不是有姜筱，讓他們感情也有了寄託，又想着無論如何要把姜筱撫養長大，他們可能也是已經撐不下去了。
再加上這幾年，姜筱儼然已經成了他們的精神支柱，若是說姜筱不再是他們的外孫女，過繼給了別人，他們兩個人以後怎麼辦？
等到孟昔年離開，家裏又沉寂了下來。
葛六桃是隨便找點事做，拿着抹布東抹抹西抹抹，其實她天天打掃，沒有什麼髒的，但是要是不幹點活，她又總覺得這心裏空落落的，虛得慌。
姜松海是把院子裏的花圃都給鬆了一鬆，施了花肥。
兩人終於找不到事做了，坐了下來，對視無言，都覺得對方的眼神都是空洞無神的。
“海叔，你當真要答應？”葛六桃囁囁地問道。
“不答應能行嗎？”姜松海茫然道：“咱們都知道，昔年是當真替小小着想的，他說的那些，況家，很有可能會變成真的，咱們能讓清珠以後再害了小小嗎？小小從小到大喫過的苦夠多了，攤上這麼個媽，攤上咱這麼沒用的外公外婆，她多可憐？”
“可是，真過繼了，過繼給誰啊？”葛六桃啞聲道：“咱小小心是好，往後指定不能不理咱們，但萬一她的新父母不樂意呢？逢年過節，不樂意小小來陪咱呢？咱到時候也不能讓小小爲難。”
所以，不讓她爲難，就得多勸着她別回來了，得留在新父母家裏，儘儘孝道。
這樣一來，他們不就真的跟失去了外孫女差不多嗎？
想着都覺得心裏抽痛。
姜松海捂住了臉，半天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有，實在是喉頭酸澀難忍，怕一開口就忍不住要哭起來。
這個晚上，二老都沒能睡着。
葛六桃躺在牀上，不時地翻來覆去。
姜松海索性披了外衣起來，拿了一包煙，去了院子裏，坐在搖椅上邊抽菸邊看着滿院子的花影發呆。
褚亮辦了事回來，還被院子裏閃爍的那點菸芒嚇了一跳。
“老叔，您這是？”
“哦，褚亮回來了，去睡，去睡吧，我再坐會。”
聽到姜松海沙啞的聲音，褚亮心裏一突。
“夜裏冷了啊，您要不還是到裏面坐？”褚亮試探地問道。
“我再坐會就進去。”姜松海難得地固執，還趕着褚亮進去，不要管他了。
褚亮無奈，只好進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