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山，柳家。
修士之中都有一個習俗，那便是滿百歲的壽辰便會極爲籠罩。因爲在人類的身體當中，每一百歲幾乎就是一道坎，普通人一百歲已成極限，只有天賦異稟之人能夠活到一百二十歲。
而修士隨着修煉，壽命越來越長，自然不會像普通人一樣十年祝壽一次。而一百年對於修士的實力便是一道坎，所以祝壽也會格外容重。
今日，柳家二長老柳成坤四百歲壽辰，其自身也是半步先天實力，下一個一百歲過完便滿五百歲，便是真正的大限，到那時候還能不能活着還是未知數，所以這一次祝壽自然也是格外容重。
前面幾日人還未來齊，凌雲鎮還顯得有些太平，今日該來的也都來了，柳家大宅四周早已人滿爲患，各路登山拜門的人馬紛紛送上賀禮，卻是比上次天棺冢之行更爲熱鬧。
我身穿黑邊白衣，臉帶金色面具，今日既然來此明着是挑事的，柳湖山也知道我要來了，我自安然也不必隱藏。而李若冰和聶幽璃黑袍白袍在身，面具又各不相同，我們三人神祕的裝束，瞬間引來了周圍修士的目光。
“黑白商會的黑袍使者，那個應該是拍賣會上偶爾出現的白袍使者吧？那中間那個就是黑白商會的主人了？”一個短髮修士站在青石道邊，看着我們低聲議論着。
一旁人低聲解惑道：“什麼黑白商會主人？那是天巫山天巫聖女，就是以前南疆第一魔教黒巫教的聖女。黑白商會一直都是天巫山暗中扶持的。你難道不知道？前兩日楊家少主和天巫聖女在凌雲鎮客棧裏就鬥起來了。當時在客棧前廳，楊浩那耳光被抽的叫一個響！”
“那楊浩還能罷休？不對，那天巫聖女怎麼會現在會出現在這裏？楊浩又哪去了？難道他就認了？”先前那人好奇問道。
“認了？”解惑那人壓低聲音道：“不是認了，是死了。事情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今天楊家家主肯定會到柳家，一會的場面恐怕要大得狠了。”
……
議論聲不斷，各種話語交織在一起。
有些人聽着，便開始胡亂猜開了，不過最終還真猜到了我頭上。這罪名說冤枉也冤枉，說不冤枉也對，楊浩既然主動得罪道他頭上，柳湖海派的人不下手，就憑藉楊浩那性子，最後也會死在聶幽璃和李若冰的手裏。
事情傳開了，看向我們的人越來越多，我所過之處，那些修士也紛紛故意讓開了幾分，似乎害怕沾染上我們一樣。
一開始我還感覺不舒服，不過被那麼多人看久了，我也不在乎了，直接走上了柳家大宅，在李若冰隨便拿個禮物搪塞給了門前的柳家之人之後，我便走進大院桌席的一角坐了下來。
這一坐，本來聚集在角落的一羣修士只是看了我們一眼，頓時散開了。
“小茹！”一個驚愕的聲音在我一旁響起，我只見一個身穿西服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正是陸昊北。陸昊北看着我的面具，愣了一下，又試探問道：“小茹？”
我輕輕點頭，陸昊北睜大了眼睛，慌忙坐了下來，壓低了聲音道：“你真要對柳家下手？這兩天的事情我聽說了，楊浩不會也是你殺的吧？”
面對這個以前的朋友，雖然陸昊北也是修士，但是畢竟是我是普通人的時候認識的，所以我骨子裏也把他當做了普通人世界的朋友。這時候他如此疑問，我卻覺得有幾分窘迫。
“你是修士，修士的世界你應該比我更明白。柳湖山是什麼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輕聲開口繼續道：“柳湖山三番五次對我下手，這件事你應該知道。難道你是覺得，我應該在上海等着他再來找我？”
陸昊北看着我，愣了一下，輕嘆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一個女孩子，我怕你承受得太多。”
怕我承受得太多？
我聽着陸昊北這句意外關心的話語，卻是看向了他。
“我沒別的意思。”陸昊北一時糾結，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的話，便猶豫了幾分道：“那我今天就陪着你吧。”
我心裏也隱約明白了什麼，陸昊北同樣也在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來看待，這種感覺說好也好，說不好卻也十分不好。此刻，恐怕他依舊和當初天棺冢一樣，想要把我拉在他身邊保護我吧。
我看着陸昊北身後幾名陸家人站定，便又輕聲道：“今日之事和你們陸家沒關係，我不想牽扯你們，你們還是坐別處去吧。”
“不用了！”陸昊北深吸了一口氣，硬氣了幾分對我道：“我們陸家保護你是應該的，今日過了這一切，有機會我再想你解釋吧！”
……
柳家大宅之內，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我正坐在門口邊上的一角，所有進來的修士看見我和陸昊北坐在那裏，都愣了一下，隨即故意避開了一般，直接走向了另一邊。
漸漸得大宅裏也越發熱鬧，議論聲不斷，時不時有人看着我們，也在等待着柳湖山出現，上演一場生殺大戲。
啪！
隨着門外的鞭炮聲響起。
大宅之內的議論聲頓時斷了，而前面廳堂之內，柳湖山陪同一名看似只有五十多歲的鬚髮斑白老者慢慢走出廳堂停留在臺階之上。
柳湖山環顧四周，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眼，顯露出一絲詭異笑意，隨後不再多看一樣。鞭炮聲，漸漸啞然而止，柳湖山也終於開口了。
“諸位同道，今日乃是我柳家二長老四百歲的壽辰。”柳湖山依舊沒有先對付我的意思，直接開口道：“俗話說，先天之下，四百爲大。今日有幸能夠請來各位爲我們柳家二長老柳成坤祝壽，是我們流家的榮幸。”
在場衆人，顯然是在等好戲上場，此刻柳湖山如此開口，衆人也只是隨意附和着。
柳湖山輕笑，突然將目光轉向了我的方向道：“今天最讓柳湖山感覺榮幸的，便是能夠請到蜀川之中地位超然，能夠與我們柳家在蜀川之中並駕齊驅的天巫山黑白商會的主人天巫聖女大駕光臨。今日柳湖山分身乏術，實在不能出門恭迎天巫聖女，還請天巫聖女莫怪，天巫聖女身份尊貴，還請上座！”
老狐狸！
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在場衆人詫異得看向我，顯然柳湖山此舉也算向我示威，就看我有沒有膽子上去了。
“既然柳家家主盛情，小女子卻之不恭了。”我沉默少許，輕輕起身，便擡步走到正中，帶着李若冰和聶幽璃一步步走上了正堂。
正堂之上，圓桌極大，顯然特地是爲貴客準備的。而正堂之中，已經坐下三名男子，其中一人正是馮駿升，另外兩人雖不認識，想來也是柳家之人。
此刻，我不懼柳湖山走上正堂，下面議論紛紛，柳湖山卻只是輕輕笑着。
“天巫聖女！別來無恙？”馮駿升見我走入正堂，起身拱手笑着，又開口道：“聽說我那位師兄神魂還在，不過看來今日是沒來了，日後聖女如若還能活着回去，還請給我那位師兄帶個話，我這個做師弟的還是很想念他的。”
還能活着回去？
我輕哼道：“馮先生的話，我自然會帶到。想來到時候趙叔也會十分想念你，我會安排他明年的今日去墳頭祭拜你的。”
“哈哈哈！聖女既然有這心，那再好不過了！”馮駿升雖然在笑，卻是眼神閃爍出一絲兇光，可是不知道爲何，他此刻卻是隱忍住了並未動手。
臺階上。
柳湖山再次開口道：“貴州楊家，乃是南方天擎，今日我柳湖山能夠請到楊家家主，自然同樣十分榮幸。不知道鐵雄兄弟何在？還請上座！
楊鐵雄！
我聽到這個名字，便微微轉過頭看向了正堂之外。我只見一個如同蠻牛一般的中年男子一步踏入柳家門檻，滿臉匪氣的方正大臉上赤紅無比。而隨着他的每一步踏出，大院內便寂靜了幾分。
此刻楊清雅也緊隨其後，見到我的目光也只是微微點頭，隨後撇過。
楊鐵雄一言不發，就好像沒看見柳湖山一般，直接走到正堂之內，在我對面就砰然坐下，手掌落在桌面的剎那發出一聲悶響。
怒氣！
這是我唯一在楊鐵雄身上感覺到的東西，楊鐵雄也在凝視着我，身上的氣息越發旺盛。
“大哥，今日二叔大壽，這主桌之上總該有我一個位置吧！”就在我以爲楊鐵雄隨時會突然動手的時候，大院之外傳來了柳湖海冷漠的聲音。
柳湖海獨自一人走進大院，柳湖山看在眼中，只是輕笑道：“自然。二弟在外漂泊多年，難得回到主家，不說二叔大壽，就算是平日，也該坐正堂。還有陸家少主陸昊北，雖然你爲晚輩，但是今日代表陸家，我柳家自然也不可怠慢你，還請上座！”
一個個貴客在柳湖山的邀請之下，紛紛走上了正堂。
柳湖山笑着來到桌前，依舊一臉善意笑容，舉杯看向在座衆人道：“我柳某知道，在座各位或許有些恩怨，不過今日是我柳家二長老的壽辰，還請各位放下干戈，就當給我柳湖山一個薄面。”
“柳家的面子好重啊。我們楊少就是給了你們柳家的面子，要不然也不會得罪了天巫聖女，慘遭毒手。”不等其它人開口，楊清雅肆無忌憚道：“這柳家真要面子，這第一杯酒我們楊家可真不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