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容華見了李行珩淚水便掉了下來,又想起面上敷了藥,忙拿繡帕遮了臉,抽泣道“嬪妾傷了臉,恐污了陛下眼,還請陛下別處去吧。”</p>
李行珩寵了她好些日子,乍看一個嬌嬌俏俏的小娘子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早先那些隔閡便也消了,此番又是馬德儀不佔理,遂道“朕知你委屈,可那些話難道不是你說的?”</p>
“說她輕狂、上不得檯面,還問她什麼身份。朕問你,進了宮,你們還有什麼身份。”李行珩語氣和緩,卻叫宜容華變了臉色,含着淚看他,淚眼婆娑的,“她那般說姐姐,嬪妾難道便聽着不做聲?德儀當面嘲諷嬪妾的姐姐,還給了嬪妾一巴掌,陛下倒覺得都是嬪妾的錯了!”</p>
美人含淚怯弱的樣子總會叫人多幾分憐惜,李行珩以指抹去她眼底淚珠,緩聲道“朕知道委屈你了,可你往後也得好好改了這脾氣,一生氣便口不擇言,你今日冒犯的若是賢妃,只怕如今都哭不出聲了。”</p>
宜容華也沒那個膽子直接同賢妃槓上,委委屈屈拭了淚“嬪妾往後不敢了。”</p>
“你一貫愛美好面子,朕不禁你的足,難道叫你天天頂着這張臉出去見人?只怕你眼睛都要哭腫了。35xs”李行珩輕笑一聲拍了拍她完好的那半張臉“好好養傷,宮規也乖乖抄,嗯?”</p>
宜容華乖乖點頭應了。</p>
到毓昭媛這兒,便見她摟着豐陽默默流淚。</p>
見了李行珩忙擦了淚水起身行禮“陛下。”</p>
“起吧。”李行珩摸了摸豐陽的頭,叫宮女帶了下去,毓昭媛捏着帕子立在那兒,眼角泛紅,想來哭了許久。</p>
李行珩拍了拍身側,毓昭媛才上前在他身邊坐下,垂着眼,並不主動開口。</p>
李行珩安撫道“朕方纔去瞧過她了,面上傷休養幾日便好了,你不必替她擔心。”毓昭媛低低應了。</p>
等了一會,偏首才見她默默流着淚,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p>
李行珩無奈,側過身子看她“今日是委屈你們姊妹了,可朕罰錯了?你妹妹脾性越來越大,對着比自己高兩階的妃嬪性子上來了都敢口出惡言,朕若再不管她,往後是不是朕說一句她不愛聽的都敢直接頂回來?”</p>
毓昭媛忙起身跪下,流淚叩首“秀華今日只是爲臣妾抱不平,並不敢忤逆陛下,還請陛下明鑑!”</p>
“馬氏說話不好聽,朕也是知道的,梓潼已經罰了她了,各打五十大板,並無偏頗。35xs你往後要好好管管你妹妹,叫她不得再隨着性子來,從三品的容華,行事要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李行珩這一通敲打完,才伸手扶了她起來,又軟了語氣道“再過幾日,豐陽便要去北三所了,這幾日你好好陪陪她,你的事,朕心裏頭有數。”</p>
毓昭媛含淚點了點頭。</p>
李行珩對二人的探看,明是安撫,實是敲打,謹德儀那兒卻是沒去看一眼,浮生得知後心裏頭好歹熨帖一些。</p>
謹德儀卻是幾日心裏頭都不舒坦,隔了七八日李行珩再來徽音殿,看到的便不是面容清冷的冰美人了。</p>
謹德儀屏退了所有的宮人,盯着李行珩,悽然一笑“如今,你便要這麼一直冷着我嗎?”</p>
李行珩坐在那兒,指尖摩挲着茶盞,面色不改“何出此言?都道朕對徽音殿的主位恩寵有加,你是覺得朕冷落你了?”</p>
謹德儀壓下心底的酸澀,苦笑“這些日子,你人在這,可從沒正眼瞧過我一眼,就因爲我對鄭敏芝動手了?可她的女兒活的好好的,我的呢?”</p>
李行珩手緊了緊,淡淡道“那些都過去了,往後亦不必再提。”</p>
“不必、再提?”謹德儀踉蹌了一步,扶着多寶架纔不至於倒下,噙着淚質問他“我卻還記得每日你執着我的手一遍遍對我說,他是你第一個孩子,你會給他無限的榮耀尊寵,會將他捧在手心疼愛,如今,你卻叫我都忘了,我怎麼能忘!”</p>
她上前兩步,神情激動“我每日每夜都在做夢,夢見你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夢見那個無緣降生的孩子,珩郎,你告訴我忘了?”</p>
李行珩終於擡眼看向她,眼底情緒翻涌,神情晦然,答非所問道“朕不可能叫臨川沒了娘,朕很愛重皇后,不會讓任何人危及她的地位,包括太子的地位。”</p>
謹德儀只覺得一瞬間心好像被人攥緊,叫她都有些喘不過來氣,面上神情似哭似笑,說不上來的古怪,她啞了嗓子問的很是艱難“我不再是你心裏唯一特殊的人了,是不是?”</p>
李行珩沒有移開眼,看着她一瞬間淚流滿面,看着她沒了力氣靠在多寶架上,還是把話說出口“朕已經不是東宮太子了,嬌娘。”</p>
謹德儀閉上眼,任由眼淚肆意流淌。</p>
一室兩人,只有一片死寂。</p>
李行珩雙手緊握,半晌走到她跟前,將人摟在懷裏,摸着她的發低聲道“嬌娘,朕欠你的,這輩子是無法還了,若有下輩子,朕八擡大轎擡你入門。”</p>
謹德儀拽着他胸口哭得泣不成聲,李行珩眼角也有一絲溼意,只摟緊了她。</p>
秦瑞之聽着裏頭傳來的哭聲,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這位同陛下之間的事真是三言兩句說不清楚,看了一眼身後乖巧站立的喜兒,輕輕嘟囔了一句“這丫頭好運道啊。”</p>
謹德儀出來後身邊只這麼兩個宮女,往後可不是要高升了。</p>
想到中宮那位,秦瑞之心中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惋惜,回神又笑着搖了搖頭,那位是什麼身份,輪得到他來惋惜?</p>
徽音殿燈火通明,秦瑞之在殿外整整候了一夜。</p>
次日,絡繹不絕的賞賜自兩儀殿擡到徽音殿,衆人都快看麻木了,從壽誕後,李行珩就時不時賞賜謹德儀,經常連由頭都沒有,除了嫉妒和暗生悶氣,她們什麼也做不了。</p>
沒見一向得寵的崔氏姐妹花,同她對上後都沒落了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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