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鄭吳氏方一進內室就給了淑妃一個巴掌。
宮女都掩嘴驚呼,淑妃捂着臉看向自己一貫端莊和氣的母親“娘,你入宮來一趟就是爲了打我一巴掌麼”
鄭吳氏對婢女說道“你們都下去。”
宮女看了淑妃一眼安靜退了出去,闔上房門。
鄭吳氏看着自己一手養大的親女兒,一臉痛心“你若不願叫她入宮,當初爲何不同我們說明白,我只當你想透了,誰知平白害了人家一條命你叫我往後如何面對她爹孃”
淑妃派去推她入水的宮人正是當初入宮前她父親給的暗探,誰想料害的頭一個卻是自家人
淑妃當初叫那人下手時,便沒想着要瞞過他們。
放下捂着臉的手,淑妃輕輕一笑,鄭吳氏目光落在她面上通紅的巴掌印上,流露出幾分不忍。
“不是我,也會是旁人,我不過是早早給她上了一堂課罷了,她自己沒躲過去,怪得了誰”淑妃嗤了一聲“勝者爲王敗者寇,這是她的命。”
“一派胡言”鄭吳氏痛心不已,這本是她最驕傲的女兒,若不是因了丈夫的野心,鄭國公府的嫡出千金怎會去做妾
“我這些年教你的,竟是用來對付自家人的麼”鄭吳氏只恨自己那一巴掌沒將她打醒。
淑妃沒有看她,她想起來那一日鄭藍雨瞧見宮殿時面上的羨慕,想起了她看到陛下時眼底滿滿的愛慕和野心。
她怎麼會讓一個愛慕陛下的女人入宮
“娘,受不了。”淑妃擡眼看她,眼睛裏全然的是掙扎,痛苦“我一想到我要親手將女人送到他的牀上,我就覺得好惡心,我快要受不了了”
鄭吳氏看她這般也是萬般心疼,擡手將她摟在懷裏,也忍不住落下淚“誰叫你早早一顆心都落在了陛下身上,天子可是能輕易愛上的你當娘願意叫旁人入宮還不是你爹,天天盼着叫你生子,女兒便不是親生的了他只想着他的榮華富貴,哪裏顧得了我們母女”
淑妃也忍不住淚水漣漣,想到體弱的女兒心如刀割“若當年我再小心一些,如何能叫馬氏給害了”
李行珩還爲太子時,就最寵愛馬氏,她又第一個懷了胎,淑妃本就由妻變妾,如何能受得了這才下了狠心,李行珩沒發現什麼馬腳,馬氏卻是一心認定了她。
待她懷孕很是提心吊膽了一番,幾個月不見動靜便放下了心。
誰知馬氏在產房動了手腳,使得淑妃險些一屍兩命,還害得早產的綿欣落下怯弱之症
饒是如此,李行珩不也沒捨得將馬氏如何
鄭吳氏念此又是恨鐵不成鋼“當初我只以爲你是難產,誰想你害人又害己,你看到欣兒不會夜裏難以安眠麼”
淑妃慘然一笑“娘這話,卻是將女兒看做什麼了,虎毒尚且不食子。”
“罷了罷了,此番原是你爹惱你對旁系下手,你既如此抗拒,我回去同你爹說,他再氣也不能將我如何,只是,”鄭吳氏握着她的手面含不忍“娘不是想你去爭什麼,宮裏難熬啊,綿欣的身子骨你也明白,往後你一個人,怎麼熬得住啊,聽孃的話,抱一個,打小養,跟親的一樣。”
淑妃睨她,嗤笑“娘真是糊塗了,旁人生的,同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何能一樣如今宮裏皇子生母俱在,陛下不會允我去碰,那幾個低位妃,縱然生了皇子,養於我名下,可身體裏流的,還是低賤之人的血,我瞧了,噁心”
鄭吳氏見她如此抗拒,深深嘆了口氣“你呀,何時能想明白啊。”
“我不願養別人的孩子,往後這話,別再提了。或許我命裏只有欣兒一個,比不得那位兒女繞膝,諸事順意。”淑妃自嘲般一笑。
“那位,當真這般得陛下恩寵”鄭吳氏自是聽說陛下對皇后娘娘不是一般的愛重,到底聽來的,心裏還抱有幾分猜想,沒一個母親不希望自己女兒能過得幸福美滿。
“那還有假”淑妃提起這個便滿眼痠楚“她的女兒便是有封號的公主殿下,可憐我的欣兒,名字同她一般,還成日被人大公主的叫着。”
這卻是李行珩後來纔想起來的,這幾日也在想幾個女兒的邑號,綿馨出生時他喜不勝收,脫口而出的“綿馨”二字,莫說他,就是秦瑞之也不曾反應過來。
帶他反應過來,名字已經上了玉碟,百花公主的名字已經鐵板釘釘,無法更改了。
況他也不願改了小女兒的名字,都是他的女兒,名字聽上去一樣也無礙,橫豎有了邑號也不喚名字了。
秦瑞之對於他種想法只覺無言,怎麼可能一樣縱然皇后娘娘不計較這些,淑妃娘娘心氣兒高,能無所謂
李行珩卻沒想過這些,在他眼裏,淑妃是個端莊識禮,心胸開闊的人。
他同浮生說了自己的打算,將擬好的邑號給她看“朕覺得這些邑號尚可,梓潼也看看。”
浮生接過一瞧,笑說“臨川、漢陽,陛下當真是挑的邑號,不是隨手寫的”
李行珩聽出她話中調侃不由道“梓潼覺得不可”
浮生細細看過一遍道“臣妾本以爲陛下會擬些寓意好的封號。”
李行珩輕笑“待她們出嫁時另擬美號即可。”
浮生一想也是,出嫁時再添美號,也是一種賞賜,點頭應道“還是陛下所思周到。”
又想起前些日子的事,試探性開口道“前些日子韓氏落胎,容充衣雖不是有心,臣妾也已經罰過她了,這些日子她在小佛堂抄寫佛經,很是用心。”
宮女捧過厚厚一沓佛經,李行珩接過,潦草翻了幾頁便放下了“既如此便解了她的禁,叫她安分些。”
浮生瞧他並不怎麼把原氏放在心上,心下了然,便點頭應了。
李行珩在清寧宮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這幾日河北道衛州府流匪橫行,相州泄洪,百姓流離失所,下發的物資還沒到相州邊境就被衛州府的流匪截去了。
押送糧草物資的正是西太后的弟弟,李行珩的親舅舅,姚庭。
西太后爲了他的差事磨了李行珩好些日子,到底是自己親孃,李行珩也不能太過分了。
本想着他不過押個糧草,護衛的侍兵也不是草包,他又派了自己親信程峯隨行,饒是如此他也沒想到姚庭居然能爲了地方送的美人在驛站逗留幾天。
還是他對姚家太過於仁慈了。
李行珩回到太極宮便寫了密旨,叫暗衛加急送到程峯手中。
暗衛剛離開,李行珩又不由想到西太后,只覺得額頭隱隱作痛。
西太后成日裏覺得李行珩不照顧姚家,姚家身爲皇帝母家,卻沒有一個大官,說出去最風光的也不過是個恆國公府,真正的實職是一點沒沾,相反鄭國公府出來的都是實打實的職官。
西太后自己雖然不懂這些彎彎道道,可宮裏頭有心人可不少,一來二去的,她心裏自然憋了股氣,皇帝不照顧自己母家卻去照顧鄭氏她孃家,這是個什麼道理
姚昭儀知道李行珩對西太后也沒有多少感情在,但畢竟是母子,西太后爲姚家去磨李行珩,縱然惹了皇上不高興,那也是姚家得了好,況且李行珩如今眼裏都是皇后,她本就分不到幾分恩寵,再少點也沒什麼。
是以姚昭儀也不攔着西太后,卻也會在李行珩將要爆發時上前勸一勸姨母,幾番下來,李行珩倒是去她那兒跑了幾趟,沒辦法,跟自己親孃說不通,姚昭儀的話,她好歹還會聽幾句。
李行珩忙於前朝,後宮也沒來幾回,又有三個孕婦在,是以容充衣禁足結束的消息就如蜻蜓點水一般,毫無波瀾,沒有引起一點注意。
浮生花了更多的時間在兩個孩子身上,也沒放鬆對三個孕婦的看顧,時不時將三人的婢女喚過來詢問情況。
李行珩挑了個好日子,給幾個女兒賜了邑號。
長女封臨川公主,次女樂平公主,三女常山公主,四女豐陽公主,自此,宮中不再喚幾位公主的行第,都以邑號相稱。
幾個有女兒的都高興不已,唯有云賢儀連個笑臉也扯不出來。
皇后誕子前,她的淵兒是這宮中最尊貴的存在,可如今太子已封,就連付氏的女兒都有了封號,她的兒子還是被人喚一聲“大皇子”
如今誰看她不是一臉嘲意她卻不能到李行珩面前爲自己的兒子喊一聲委屈。
畢竟她在李行珩眼裏是一朵解語花,從不讓他煩心。
雲賢儀微吐一口氣,輕撫繡布上的花瓣,似在自言自語“橫豎日子還長吶,最後笑着的,指不定是哪家,急不來的。”
老人都按捺住衝動,在平靜中等着又一場風波的到來。
新秀個個抓耳撓腮,恨不得化身妖精去勾了皇帝的魂到如今,侍寢的有,可沒一個得了李行珩青眼,容充衣先頭是出挑了些,可轉眼就沉寂了,雖說禁足解除了,可李行珩一次也沒召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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