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結束後，姜漫雪在家裏呆了很久。
傅清野見她心情不好，主動的上前跟她聊天解悶。
“就這麼呆着？怎麼不去畫畫了？”傅清野走到她面前坐下，看她在翻書，不由得探頭一看，發現半晌她都沒翻過一頁，不由得失笑，從姜漫雪的手中把書抽出來，挑挑眉問道：“還是心情不好？”
姜漫雪回過神來，看了傅清野一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
可是卻沒有回答傅清野的問題。
直到傅清野把她從沙發里拉起來，放在自己的膝上，圈進懷裏，姜漫雪才徹底的醒過神來。
“你剛剛說什麼？”姜漫雪露出個十分不好意思的笑容，看着傅清野，很是抱歉的開口，“我在想別的事情，沒有聽清。”
“你這幾天怎麼了？”傅清野的手放在姜漫雪的額前，感受了一下她的體溫，“看着總是不在狀態。還在因爲畫展的事情難過？”
姜漫雪抿了抿脣，看傅清野的表情有些閃躲。
“你知道我很難過？”姜漫雪側了側頭，看着傅清野，表情很無辜。
傅清野以一種拿她沒辦法的表情看着她：“難不成你還想瞞我？”
“沒有的。”姜漫雪搖搖頭，很小聲的開口，“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我。”
傅清野嘆了口氣，用手指點了點姜漫雪的眉心。
“你什麼都不說，就這麼呆着，才讓我擔心。心裏不高興就跟我說說話，說開了心裏就舒服了。嗯？”
姜漫雪抿了抿脣，目光捎帶着些遲疑。
終於，她才慢慢的開口：“我只是……在想以前的事情而已。顧以瞳之前對我真的很好，那個時候我跟她還年少，經常相約在一起畫畫。她那時候真的很喜歡畫畫，經常會跟我一起研究一些新的畫法。”
姜漫雪這麼說着，眼睛裏流露出懷念的眼神。
“可是，阿野，你說人爲什麼能變的這麼快呢？”姜漫雪說着，神情有些黯然。
傅清野看着姜漫雪明顯暗淡下去的眼神，不由得揉了揉她的頭髮。
“人總是會變的。特別是在受到了足夠的引誘之後，總歸是想要得到的更多。”傅清野輕聲安慰着姜漫雪，“她想要得到更多的名氣，可是她的重點卻放錯了。她以爲只要拿出可以讓錢大師看的過眼的畫，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卻不知道這畫是要她自己努力才能畫得出的。”
姜漫雪聽着傅清野的話，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是難免心情低落。
“顧以瞳其實很有天賦，可是，卻因爲自己的貪心，把自己的天賦給荒廢了。”姜漫雪這麼說着，忍不住在傅清野的肩膀上蹭了蹭額頭，“我這幾天總是在想，如果我沒有當衆做這件事，她會不會……”
傅清野用手指輕輕的抵住姜漫雪的脣。
“別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這種假設不成立。”傅清野放低了聲音，大約是怕自己接下來的話太嚴肅，如果再拔高點兒聲音會嚇着姜漫雪一樣，根本就不敢大聲開口。
姜漫雪眨着眼睛看他，眼神裏帶着全然的信任。
“根本沒必要責怪自己。曾經你不是沒有給她機會，是她自己沒有珍惜。哪怕是直到最後一刻，她還在抱着能夠狡辯的態度來爲自己開脫。”傅清野認真的對姜漫雪說着，“自始至終她都沒覺得自己是錯的。所以，你在這兒自責自己沒有給她多一點機會，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傅清野這話說的很認真。他並不是責怪姜漫雪的心軟和婦人之仁，而是不願意她把感情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你說顧以瞳曾經對你很好。或許，她曾經確實對你很好，但是，你也不曾虧待過她，是不是？”
傅清野從另外一個角度開解姜漫雪。
姜漫雪慢慢的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傅清野的說法。
“這就是了。”傅清野抱着姜漫雪，輕輕的把她的雙手合在掌心之中，緊緊的包裹起來，“你已經做到問心無愧了，還在糾結什麼呢？畢竟，人都是有底線的。如果不是她三番四次踩到你的底線，你會做出這種選擇嗎？”
姜漫雪想了想，然後搖搖頭：“不會。”
在姜漫雪的心裏，感情是無法用金錢和利益去衡量的。有些東西總是重過那些身外之物。所以，她之前爲了顧以瞳連那副向日葵都可以放棄，可以說是真的很在乎和她之間的感情。但是之後事情的發展走向，已經太過離經叛道，出乎姜漫雪的意料。所以，她能做的選擇其實很少。
“那就是了。”傅清野點了下姜漫雪的額頭，輕聲開口：“而且，我認爲，你這麼做從一定程度上來說，算是幫了她。”
傅清野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是溫風似的和煦。
在對着姜漫雪的時候他總是如此，彷彿是此生全部的溫柔都用在了這一個人身上。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及時止損，也算是一種善念。更何況，不至於她越陷越深。”
姜漫雪聽着傅清野的話，這幾天一直糟糕的心情，總算有了些許的緩解。她輕輕的舒了口氣，也知道大多數程度上都是傅清野在安慰自己。
可是，無奈傅清野這張嘴巴太會安慰人，只是嘴脣上下一碰，就讓她的思緒變的清明起來，好像身上的不快都被洗滌了似的。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應該這麼做。這麼做雖然後果不好，但是是對的。”
終於，姜漫雪輕輕的出了聲。
她的嗓音輕飄飄的，帶着幾不可聞的悲傷。
“可是，我一旦想到，她現在這種境遇是因我而起，就會覺得難過。”姜漫雪這麼說着，自己先露出個自嘲的笑容，“我這種性格，真的很麻煩吧？總是瞻前顧後，左右不定的。”
“嗯，是很麻煩。”傅清野認真的點頭，絲毫不否認姜漫雪對自己的評價。
然後，在看見姜漫雪無奈的自嘲笑容之後，他擡起手，捏了捏姜漫雪的鼻尖。
“可是，因爲也是因爲這種性格，所以你纔有你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