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遠簡直不敢相信，他還能從姜漫雪的口中聽到這種話。
“你真的、真的願意相信我……”
姜漫雪終於擡起眼睛，去直視他。然後緩慢的出聲。
“我相信你是想要跟我成爲朋友的。”她淡淡的說着，“可是事實上，對於我們的身份而言，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成爲朋友。”
這話太過真實幹脆，而且還透着殘忍的直白。
林清遠眼睛裏的光肉眼可見的滅了。他甚至許久都沒能反應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清遠的喉嚨裏終於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嗚咽。
“永遠……都不可能嗎？”
姜漫雪側過頭，不去看他。對於他的這個問題，她沒辦法再回答一遍。
“你的畫，恐怕我不能再幫你畫了。定金我會如數奉還的。如果你想要追究我違約的話，我也可以賠償你違約金。”姜漫雪直接轉移了話題。
林清遠的眸中閃過了一抹痛苦。“難道我想以陌生人的身份買下你的畫，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姜漫雪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你不是陌生人。而且，我不想同與林雅如有關係的任何人有什麼牽扯。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有過多聯繫的好。”
姜漫雪這麼說完，她站起身來，看着側躺在牀上的林清遠，到底還是心生不忍，提醒了他一句。
“你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但是，姜漫雪的腳步還沒邁出去，就聽見林清遠突然叫了她一聲。
“姜小姐！”林清遠喘着氣，聲音十分的急迫。“你、你先等等。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
姜漫雪沒有說好，但是也沒有拒絕。她停住腳步，沒有再繼續離開的意思，足已經說明她已經默認了。
“昨天我去你的病房看你，其實是想告訴你，今天我也要上手術檯，所以你能祝福我嗎。”林清遠這麼說着，忍不住的苦笑了一聲。“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自從你知道我是小如的哥哥，知道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以後，恐怕就不想再跟我見面了吧。但你還能來見我一面，我真的覺得很意外了。”
林清遠看着姜漫雪的模樣，無比失落的說道：“姜小姐，謝謝你今天還能來看我。”
“你知道我不能原諒的是什麼嗎？”姜漫雪突然出聲。“不是你姓林這件事，也不是你和林雅如的關係。而是你，林先生。你是懷有目的性的來接觸我的。就在我真心把你當作朋友的時候。你不止一次的欺騙了我。從頭至尾，你利用我的同情心，利用我的好意。哪怕你沒有做什麼。但是我也不能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姜漫雪的聲音微微發顫，她深呼吸了一聲，努力的穩住自己的嗓音。
“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們也就當做從沒有認識過，這樣不好麼？”
林清遠知道，他搞砸了一切。
原本，他以爲姜漫雪最介意的會是他的這個身份，會是他是林雅如的哥哥這件事。
可是到頭來，還是他把姜漫雪給看輕了。
姜漫雪或許會在乎，可是絕不會影響她的判斷。相比之下，她更深惡痛絕的是背叛，是隱瞞。是那個滿懷惡意和目的性的開端。
“好。”林清遠輕聲回答。
他沒有任何權利和立場去拒絕。
“很好。”姜漫雪點點頭，然後重新邁開了腳步。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再次頓下：“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林清遠沒想到姜漫雪還會停下來，當即就努力的想要再側過身看一眼姜漫雪的背影。可是卻無濟於事。他的麻藥還沒完全消退，現在他連最簡單的翻身都做不了。
“你說，你說。”林清遠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急迫的聲音，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只是，姜漫雪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情緒是怎麼樣的，直接就問了自己的問題。
“你做手術的時間，有沒有告訴過林雅如？”
林清遠仔細的回想道：“之前有說過。”
姜漫雪的心裏‘咯噔’一下。然後，她轉過身，眉頭也跟着一起皺起來。“那她怎麼沒說來看你？”
經過姜漫雪這麼一說，林清遠才意識到什麼。林雅如和他的關係一直很不錯。所以，像他做手術移植這種手術，林雅如自然不應該到現在爲止也不見人影。除非，是有其它的事情，絆住了她的手腳。那會是什麼事呢？
林清遠不敢想。
姜漫雪嗤笑着，直接就替他解答了疑惑。
“今天上午，就在你們進手術室之前。小涯纔剛剛遇到了危險。他險些被人割斷了喉嚨。”
姜漫雪在林清遠看不見的地方，可是聲音卻透着十足的冰冷。
“原本，我沒有往林雅如身上想過。是認爲她不可能知道小涯做手術的日期。但是正好你的身份泄露了，反而讓我有理由的懷疑一切。”
姜漫雪咬緊了牙。“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林雅如和這次的事情有什麼聯繫。不然的話，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她的聲音在最後這一聲裏，雖然十分的平靜。可是其中的氣勢卻足以凍傷一切。
所以，即便是看不見姜漫雪此時此刻的表情，林清遠依然還是知道，這一次姜漫雪是真的動怒了。
“不可能是小如。姜小姐，她是我的妹妹，我瞭解她。雖然她這個人有時候嘴很壞，脾氣很怪，但是，她的本質是不壞的。這樣的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
林清遠不斷的爲林雅如辯解着。
而回應他的，則是姜漫雪乾脆利落的關門聲。
順帶着把林清遠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全部都關在了口中。
……
姜漫雪走出病房以後，淺淺的舒了口氣。
她看向房門兩邊站着的保鏢。見他們正緊張兮兮的看着自己，只是高冷的點了點頭。
“好好在這裏守着。今天的事就當做是我們的祕密。”
保鏢們用力的點點頭，滿臉都是鬆了口氣的表情。
“夫人，那我送您回去吧？”
只是，姜漫雪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