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這麼久,我就坐在你身邊,你都沒有考慮過向我求助嗎?”
就在姜漫雪咬着手指想辦法的時候,傅清野在她身邊淡淡的出聲詢問。
姜漫雪訝異的轉頭。
她迎向傅清野的目光,眼神微微閃躲。
“不、不行。我……”姜漫雪下意識的開口拒絕。
“你不能欠我人情。還是你不敢再欠我人情。”
傅清野的嗓音微沉,垂眼看她:“你在顧慮什麼?”
姜漫雪有些慌亂的擡頭時,正巧對上傅清野平靜沉穩的目光。
又被他一針見血的戳中了。
姜漫雪確實有顧慮。她不想再欠傅清野人情了。原本,她欠他的已經夠多,還都還不起了。現在傅清野可以說是姜漫雪最大的債主。
這些錢對有錢人而言或許不算什麼。但是目前對姜漫雪而言,卻實實在在的是個天文數字。
再加上之前她在傅清野那裏欠下的那些。這些數字加在一起,就已經足夠她賣命一輩子的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一定能還的清。
所以,與其說是請傅清野幫她,還不如說是求傅清野施捨。
姜漫雪做不出拖欠不還的事情來。
其實原本,她就打算等姜思涯出院以後,留一筆生活費給他,其餘賺的錢都一點點還給傅清野的。
可是現在她還沒來得及實施,難道就又要再多加這麼一筆嗎?
姜漫雪抿了抿脣,她開不了這個口。
她是這麼想的,所以才久久都沒有開口像傅清野求援。
“還是說,你已經從心裏認定,你其實還不上這些錢?”傅清野看出姜漫雪的心思,一臉平靜加淡定的問。
然後,不等姜漫雪回答,傅清野就嘲諷的笑了聲。
“姜漫雪,你也就這麼點本事了。膽小鬼。”
“我沒有!”姜漫雪被他的激將法激的上頭,脫口而出。“我肯定能還得上!”
傅清野瞥她:“既然你還得上,還在擔心什麼。難不成,怕我用這些錢要挾你?”
“……”姜漫雪覺得他越說越不着調。可還是低聲解釋:“我沒那麼想。”
“你怕欠我人情,不想我幫你拿這筆藥費。看來你弟弟的性命在你眼裏,還不如你的面子來的重要。”傅清野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口吻微嘲:“原來說到底,你也只是個自私的人。”
“傅清野,你不必拿這些話刺激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和好意的。”姜漫雪並沒有被他的話給刺到,反而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傅清野把頭轉開,不去理會她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有些生氣姜漫雪的猶豫不決。他想成爲姜漫雪在有事時,能夠第一個想到,第一個想去依靠的人。可顯然,這都是他想而已。姜漫雪從來不這麼認爲。
非但如此,她還很想跟自己保持距離。
在姜漫雪猶豫着不肯接受他幫助的時候,傅清野就清楚這一點了。
可是,他卻根本沒有辦法指責對方。只能暗自生氣。
“傅清野。”半晌,姜漫雪微微凝眉,叫着傅清野的名字。
傅清野沒答應,他心裏還在憋氣,實在是不想說話。但這麼多人在,又不好拂了姜漫雪的面子。他擡起眼睛,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但目光和神情裏怎麼看怎麼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好在姜漫雪知道他是因爲關心自己才生氣,並沒有因此退縮。
“你……你能借我這筆錢嗎?”姜漫雪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詢問。“我可以打借條給你。利息的話你說了算。我可以月付,也可以年供,直到還清爲止。”
然後,傅清野原本還氣鼓鼓的心情,像是突然被人用針戳了一下,氣慢慢的消散盡了。
他想了想:“不糾結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帶着一股子揮之不去的傲嬌感。
姜漫雪還沒見過這樣的傅清野,她壓住想要上揚的脣角。
好脾氣的跟他道歉:“我只是剛纔沒考慮清楚。畢竟那麼一大筆錢,像我這種小門小戶的平常人,總歸是要仔細考慮的。其實你說的沒錯,我剛纔真的只是怕自己還不起,不是害怕欠你人情來的。”
姜漫雪揣摩着傅清野的脾氣,還加了句。
“真的。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好不好?”
姜漫雪略帶了討好的口吻,讓傅清野的氣瞬間就順了。
他認真的看了姜漫雪一會兒,不着痕跡的輕哼一聲,算是勉強答應了。
然後,傅清野轉過頭去對着安德蒙說道:“安德蒙先生,藥品你只管準備,錢的事情不用擔心。下午就會到賬。另外還會有一筆支持你們科研小組的經費也會一起到賬。”
安德蒙的眼睛亮了亮。他說了一堆感謝的話,最後轉向姜漫雪:“姜小姐,我們一定會盡力治療你弟弟的。”
姜漫雪聽罷跟他道了聲謝。
在她和傅清野交談期間,文醫生始終一言不發。他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模樣,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旁。
等到安德蒙和姜漫雪的交談結束之後,他纔開口。
“既然病情的事情已經談完了,姜小姐,那我送你回病房吧。”
姜漫雪聞言卻沒有點頭。她看着傅清野小聲的詢問:“你不走嗎?”
“我還有點事。”傅清野短暫的停頓一下:“你有事找我?”
姜漫雪想了想,最終還是應着。
“嗯。是有件事……”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們路上說。”
然後,傅清野跟文醫生吩咐一聲,就帶着姜漫雪出了病房。
一般來說,傅清野是不會在淺川醫院出現的。這裏畢竟是陸斯辰的地方,他避免行蹤也是爲了讓姜漫雪不那麼難做。
但是現在傅清野突然就不想忍了。
他跟姜漫雪肩並肩走在一起,從會議室下樓,特意穿過小花園,像散步似的並肩而行。
天氣漸漸變涼,樹葉也因爲冷風的關係徐徐下落。
纔在鬆軟的落葉上,傅清野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秋高氣爽。
枯萎的花瓣從樹上飄落下來,掉落在姜漫雪的發上。
傅清野停下腳步,幫她把頭髮上的花瓣摘掉,這才問道。
“想說什麼,儘管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