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遠到底是沒捨得用姜漫雪塞給他的那把雨傘。
他冒雨回到病房的樓下,擼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把雨傘揣到懷裏,沿着下水管道重新爬回病房裏。
關上窗戶的時候,不小心發出‘砰’的一聲響動。
保鏢隨即敲了敲門。
林清遠趕忙扯着嗓子說了一句:“沒事沒事,下雨了我關一下窗戶。”
生怕保鏢會闖進屋子裏來,林清遠側耳聽了一會兒,察覺到外面的保鏢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他才稍稍的鬆了口氣。
林清遠身上溼了個透,懷裏還揣了一把雨傘。
他把傘從懷裏拿出來,仔仔細細的看了很久,然後咧開嘴笑起來。直到打了個噴嚏,他才揉揉鼻子,一頭扎進了浴室裏。
相比林清遠淋雨的狼狽,姜漫雪就從容很多了。
她回了病房,護工擔心她感冒,就給她拿了換洗的衣服,催促她去洗澡。
等她吹乾頭髮出來的時候,護工又給她重新上藥,忙活了大半天。
量過體溫之後,護工才稍微鬆了口氣。
“還好沒感冒,不然的話,我可怎麼跟陸先生交代。”
姜漫雪不甚在意的笑笑。陸斯辰是不會在意她到底有沒有感冒的。
不過,這話她沒有告訴護工阿姨,只淡聲道謝之後早早的道了聲晚安,然後就躺下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姜漫雪就抱了畫板去小花園裏畫畫。
經過昨天的一場暴雨,小花園裏的植物被洗盡身上的塵埃,與此同時,也凋零凋落了不少花瓣。
伴着未乾的泥濘,灑落了滿地落花。
姜漫雪早就有了靈感,揮動畫筆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
她線稿畫到一半,就看到畫板上有亮光在不停的閃爍移動。
姜漫雪疑惑的擡起頭,然後左右的尋找。然後,她就在不遠處的病房樓的某扇窗那兒,看到了用手機當小鏡子利用反光引起自己注意的林清遠。
林清遠顯然是沒想到姜漫雪會一下就看到自己。
他手裏的手機還沒來得及收起。
然後,他就看到姜漫雪擡起手,朝自己的方向揮了揮,臉上帶着像向日葵似的明媚的笑容。
林清遠在看到她笑容的剎那,只覺得心曠神怡。像是洗盡了自己心中深藏的污穢似的,連呼吸都變的輕鬆起來。
姜漫雪只擡手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轉過頭,繼續畫畫。
林清遠轉頭的時候,看到昨晚拿回來的傘,他動了動手指,想着是不是該把這把傘還回去。
只是,還沒等他想到用什麼藉口出門,手機就響了。
“哥,你打聽清楚沒有啊?姜漫雪那個賤人到底是不是住在醫院裏?”林雅如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了過來。
林清遠還沒來得及開口,林雅如就繼續說道:“我給斯辰打電話,說身體不舒服,讓他來看我。結果他推說什麼自己忙,最近沒時間過來。他肯定是去看姜漫雪那個賤人去了!你到底有沒有幫我打聽出來啊?”
“你彆着急。”林清遠擡起眼睛,看了看在花園裏認真畫畫的姜漫雪。然後他走了幾步,靠在了牆上,不敢再出現在窗邊,只怕會被姜漫雪看到他此刻臉上心虛的表情。
“我怎麼能不着急啊?!”林雅如氣的吼道。“我現在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了,可是斯辰連半點跟我結婚的意思都沒有!難道你要我孩子生出來以後,是個沒有名分的野種嗎?!”
林清遠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茹,我也在調查呢,只不過……我現在出門都得有保鏢跟着,實在是不怎麼方便。再、再說了,姜漫雪在沒在醫院裏,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林雅如冷哼一聲:“她在醫院裏,我纔好弄清楚她到底什麼病,方不方便讓我動手……”
林雅如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了聲音。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你只要幫我打聽清楚,她到底在沒在醫院裏,是哪個主治醫生,或者她住在哪間病房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雖然林雅如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林清遠一點兒也不難猜到她後面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小茹!”林清遠緊張的開口:“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告訴你,犯法的事兒你可不能幹!”
林雅如不耐煩的皺皺眉。“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做犯法的事兒。我不過就是想買通醫生,讓她多住一段時間,讓她跟斯辰分開的時間長一些罷了。”
林清遠並沒有完全相信:“是這樣嗎?”
“哥,你到底怎麼了?”林雅如嗤笑道:“你還怕我做什麼違法的事兒?明明你自己喫喝嫖賭樣樣都沾,現在你還用好人的標準來要求我了?”
這話說出來帶着無端的諷刺。
林清遠臉上熱辣辣了,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而那個打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妹妹。
“我、我那不一樣……”林清遠乾乾巴巴的開口。“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但是虧心的事,我也沒做……”
林雅如最煩他說教:“虧心的事你沒做?你拿了陸斯辰的五百萬跑了,你就不虧心了?花着你妹妹我的錢去賭博,你就不虧心了?呵,虧你說的出口。”
這下,林清遠就不說話了。
他抿緊了脣,根本無法反駁。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那麼多。反正你幫我打聽清楚就是了。”林雅如不願意再跟林清遠多說什麼,囑咐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我跟你說,你動作可要快一點,不要等那個賤人出院了,你還沒查到呢。”
這麼說完,林雅如就直接切斷了電話,手機那頭傳來不停的‘嘟嘟’聲。
林清遠慢慢的把手機拿離了耳畔。他從窗戶的邊緣偷偷的看出去,姜漫雪依然坐在之前的那個地方,揮動着手裏的畫筆。
“你……爲什麼是姜漫雪呢?”
林清遠站在原地,看着遠處的姜漫雪,喃喃的開口。
姜漫雪全身心的投入到創作的世界中,並不知道有人正因爲她的身份而左右爲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