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行不行，不是好不好，而是行嗎。
這一聲問裏包含了太多的懇求。
讓人不忍推卻，更不忍露出些許的猶豫，只怕這個病牀上的脆弱少年，會因此而表現出任何失望的表情似的。
可是陸斯辰卻沒有如姜思涯想的那樣，一口答應。
他只是冷着表情看着姜思涯，動也不動的跟他對望着。
片刻後，陸斯辰的聲音帶着特有的無情與冷漠：“不行。我不會照顧她的。姜思涯，只要你死了，我就會立刻取消跟你姐的婚禮。”
姜思涯完全沒有料到，陸斯辰會這麼說。他呆呆的看着陸斯辰，反應了許久。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回味過來，陸斯辰大概只是爲了激勵他才這麼說罷了。
於是，姜思涯喫力的笑了一下。
陸斯辰見他不信，眼睛微微的眯起。“你不信，是不是？”
然後，他也不等姜思涯回答，就自顧自的說着。
“你一直躺在醫院裏也許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受歡迎。”陸斯辰說這話多時候，根本不帶半點兒感情。“有多少女人對我趨之若鶩。只要我不跟你姐姐結婚，有多少人會搶着嫁給我。”
陸斯辰冷笑一聲：“你想看你姐姐嫁給我，就給我努力的活着。活着看我們結婚，看我們生子，看我們白頭到老。姜思涯，我跟你保證，只要婚禮前你敢死，我就立刻取消跟你姐姐的婚禮。婚禮後你敢死，我就立刻帶別的女人回家，把你姐姐趕出去，讓她流落街頭，你信不信？！”
陸斯辰這話說的狠絕。
如果換做幾年前，姜思涯聽到他這話，恐怕早就跳起來打他了。
可是現在，他能做的僅僅只是躺在牀上用力的喘息。甚至連摘掉呼吸機的力氣都沒有。然而，除了他根本無法站起來這一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事，姜思涯根本不想打他。
“斯辰哥，你不會的。”姜思涯帶着呼吸罩，悶悶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陸斯辰冷凝着眼神：“我會。人是會變的。姜思涯，你不護着你姐姐，就沒有人護着她了。我更不會。”
“你會的。”姜思涯篤定。“斯辰哥，這話……你騙一騙小時候的我還好，現在，你根本就……就騙不了我了。”
陸斯辰的眼神閃了閃，最終凝落在姜思涯的臉上。
“你連……我姐姐切到手，都能急的要揹她去醫院……”姜思涯重重的喘着氣。“我不信你能變的、變的這麼快。”
陸斯辰沒想到那麼久遠的事情，姜思涯居然還能記得清楚。
他的眸子微沉，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的事情。
印象裏，那是他和姜思涯第一次見面。
那一年的夏天經常下雨，可偏偏那天豔陽高照。陽光很好，又並不炎熱。
連空氣裏都瀰漫着雨後溼潤的泥土氣息。
陸斯辰那天越好和姜漫雪出門。那天他有一場籃球賽，他提前半個月就預定了姜漫雪的時間，就爲了能讓她看見自己在球場上決勝千里的英姿。
中午的時候，他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一些，提前去按了姜家大宅的門鈴。
湊巧的是，當天姜家父母並不在家。
家中的傭人不知道被姜漫雪找了什麼藉口支開，偌大的家裏，只留下她和姜思涯兩個人。
所以，陸斯辰來按門鈴的時候，是姜思涯去給他開的門。
陸斯辰還記得，當年姜思涯的個子已經比姜漫雪要高了，可是還趕不上自己。但是，他一見到自己，就故意做出十分傲慢的表情和氣勢，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好一番。
然後才用鼻子哼了聲：“進來吧，我姐在廚房等你呢。”
之後，陸斯辰就在去廚房尋找姜漫雪的時候，聽了他一路的碎碎念。
“看不出你哪兒討喜啊。怎麼我姐就偏偏看上你了？哼，不就長得高點，皮膚白點，臉還帥點嗎？什麼了不起的，居然還爲你下廚了……”
當時是什麼心境，陸斯辰記不清了。他只記得，在轉了個彎走到廚房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背對着陽光而立的姜漫雪。
在剎那，他的心臟幾乎驟停。
陽光下的姜漫雪，就像是一株嬌豔的向日葵。整個人都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然後，光芒就刺了眼睛。
姜漫雪回頭看他的時候，正好手起刀落，一刀就切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不知道是不是割傷了哪裏的血管，豔紅色的血在瞬間就低落下來，染紅了她切好的水果，更染紅了陸斯辰的眼睛。
他二話沒說，直接衝過去，背對着姜漫雪吼了一句：“上來！”
忍着痛捏着手指的姜漫雪，在瞬間就愣在那裏了。
“什、什麼？”她呆呆的，眼睛裏還帶着痛極了的可憐的淚花。
陸斯辰拉着她的手，就想把她按在自己背上。眼看着姜漫雪這幅呆呆蠢蠢的模樣，更是心疼到暴躁驟起：“上來！我揹你去醫院！”
“啊？”
“啊什麼啊！你是不是傻！”陸斯辰氣呼呼的改背爲抱，說着就要抱姜漫雪走。“出了那麼多血，你是不是想死！必須馬上去醫院！”
之後，不止是姜漫雪，連姜思涯都被他那副緊張到天塌了都模樣給嚇傻了。都呆呆傻傻的跟着陸斯辰去了醫院。
又是掛號又是看病的一通忙活。哪怕到了醫院，陸斯辰都沒把姜漫雪放下，一路上抱着着急忙慌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姜漫雪受了多重的傷呢。
等他把姜漫雪放在看診的椅子上，一臉緊張的問醫生。
“醫生，她怎麼樣？嚴重不嚴重？”
醫生一臉的冷漠外加麻木：“嚴重，怎麼不嚴重。”
然後，陸斯辰和姜思涯瞬間就更加緊張了。“那要不要縫針？”
緊接着，就是醫生更加冷漠和暴躁的回答。
“嚴重的不得了！你們再晚來一會兒，她傷口就要癒合了！我這裏是急診室，你割破個手指至於跑來急診室嗎？！誠心搗亂是不是？！給我出去！”
之後，三個人面面相覷，灰溜溜的只能從醫院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