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漫雪邊說着，邊朝着房間裏面指了指。
“房間裏？”陳小鹿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姜漫雪到底在賣什麼關子。“你總不會是在裏面藏了個男人吧？”
“……”聽她這麼胡言亂語的，姜漫雪簡直哭笑不得。
不等陳小鹿再發出什麼‘驚天’之言，她就率先一步推開了房門。
緊接着，映入陳小鹿視線的，就是一張平整到沒有褶皺的牀鋪，毛茸茸的地毯，還有擺放整齊的姜漫雪的私人用品，還有被風吹拂擺動的紗簾，以及……
那個被絲巾矇住的擺放在靠近陽臺附近的畫架。
陳小鹿看到畫架給絲巾矇住的時候，第一反應和傅清野簡直一模一樣。
“小雪……”陳小鹿轉頭看着姜漫雪，表情是顯而易見的難過。“你真的不打算再畫畫了嗎？”
姜漫雪一愣。“爲什麼你會這麼問？”
“如果不是你真的不打算再畫畫了，怎麼會用絲巾把畫架全都給蓋住？”陳小鹿看上去特別的傷心。“你明明那麼有才華，這麼放棄真的特別可惜。你再考慮考慮，好不好？”
陳小鹿即便是勸說，也帶着她特有的認真和小心。生怕把姜漫雪逼急了，讓她更加反感和抗拒。
“你以爲我把畫架蓋住，是因爲我不想再看見它？”姜漫雪這才明白陳小鹿的擔憂。
她這麼說，陳小鹿自然也發現了問題的不對。
“難道……不是嗎？”
姜漫雪無奈的嘆了口氣。“當然不是。”
這麼說着，她走過去，伸出手把絲巾取了下來。
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她一直背對着陳小鹿。小聲的跟她說着話，聲音中帶着絲絲的緊張，還有不易察覺的羞赧。
“其實，在沒完成之前，我是沒打算給任何人看的。但是，看你那麼擔心我，我真的很過意不去。所以……”
姜漫雪說着，將絲巾已經完全握在了手裏，然後側過身，以便讓陳小鹿能夠看得清她的畫板。
然後，陳小鹿就瞪圓了自己的眼睛，連嘴巴也情不自禁的驚訝的張大。
姜漫雪足足看了她這副表情十幾秒。
緊接着，陳小鹿就爆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尖叫。
“哇！小雪！這是你畫的嗎？你能畫畫了？你的手沒事了？！”
尖叫着還不算，她還衝過來緊緊的抱着姜漫雪，又蹦又跳。那幅興奮又高興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幅畫是出自她的手。
姜漫雪被她抱着，被迫的跟着她跳了又跳，同樣開心的笑着。
等到好容易暫時安撫了陳小鹿亢奮的情緒，姜漫雪纔開口解釋。
“是我畫的沒錯。只是畫的不好。”她舔了舔自己有點兒發乾的嘴脣，只覺得久違的緊張再次席捲了全身。“就像你們說的，我右手不能畫畫了，甚至連筆都拿不住。可是，我還有左手啊。雖然我沒有特意做過訓練，左手不會寫也不會畫。可是至少，它不會在我極力控制的時候還顫抖。”
陳小鹿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裏波光粼粼的，像已經含滿了淚花。
“而且，我真的沒有生傅清野的氣。其實他說的很對。一直以來，是我自己不願意去面對罷了。我怯懦，我退縮。只不過就是因爲……”姜漫雪的聲音突然有點兒哽咽。“我只是，因爲害怕自己從今以後，真的再也不能畫畫而已。”
姜漫雪用力的咬着自己的脣。
現在只有她和陳小鹿在，她不怕丟臉，也不怕在她面前吐露心聲。
“傅清野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我就是個膽小鬼。我害怕一旦我連左手都無法控制，畫不出來的那一刻，就等於進行了宣判，我再也不能拿畫筆了。”
陳小鹿眼睛溼溼的，用力的搖頭。她緊緊的握着姜漫雪的手。
“你纔不是膽小鬼。小雪，你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堅強的姑娘。你這麼好，所以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也會給你打開許多許多扇窗的。”
姜漫雪剛剛說話的時候，也有些哽咽，這會兒瞬間被陳小鹿逗笑。
“所以，昨天晚上我發現我能控制住我的左手，我發現我的手真的一點兒也會不受我控制的發顫的時候，小鹿，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我知道我知道！”陳小鹿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肯定像我第一次沒有把菜燒糊時一樣的高興！”
陳小鹿簡直太爲姜漫雪感到高興了。她忍不住又抱着她跳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穩了下來。
“小鹿，我很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所以你的要求我一定會答應的。我答應你，肯定會畫一幅畫送給你。只是，我現在畫的不好，我的左手沒有經過訓練，平衡性和穩定性都不好。所以，雖然我昨天畫了一晚上，最多也只能畫到這種程度罷了。”
姜漫雪的目光落在畫紙上，用視線摩挲過線條，神情變得無比的柔和。
“我還要再練習一段時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給我多點時間，讓我好好練習嗎？等我練好了以後，畫的第一幅成功的作品，肯定打包送給你。”
陳小鹿當即點頭：“當然好！”
然後，她跑過去，圍繞着畫架認認真真的轉了一圈兒。
“可是，我真的覺得你畫的太好了。要是我，別說左手，就是慣用手都畫不出你的十分之一來。”
姜漫雪拿她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她繼續嘴甜的給自己灌糖衣炮彈。
陳小鹿站在畫架前看了半晌，突然叫了一聲。
“咦？”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湊近過去，認真的看着畫板半天，很是興奮的問道：“小雪，你這是……畫得傅先生嗎？”
“……”
剎那間，姜漫雪的臉頰爆紅。
粉嫩的紅色從臉頰兩側一直蔓延至耳尖兒。
“不、當然不是！”她飛快的回答着，然後快步走過去，把絲巾抖開，想要重新蓋回到畫架上。
陳小鹿馬上阻止她：“肯定是！你都臉紅了！”
“都說了不是，真的不是！”
“我不信，你把手拿開，讓我再看一眼。”
“不行！我、我沒畫好之前，不給別人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