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漫雪站在紅木的辦公桌前,愣愣的看着陸斯辰,“你說什麼?”
陸斯辰脣角隱隱嘲諷,“怎麼?聽不懂了?我說,我需要傅清野手上的項目計劃和競標底價。”
“你……”姜漫雪不可置信的看着陸斯辰,連呼吸都緊了緊。“你讓我幫你偷東西?”
這樣的陸斯辰在姜漫雪看來是那麼的陌生。
她甚至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爲是自己混亂之中生出的幻覺。
可陸斯辰重複着說出那句話時,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諷刺。他脣角微翹的弧度,幾乎刺痛了姜漫雪的眼,讓她身上的血液都有種發涼逆流的錯覺。
“偷東西?”陸斯辰的目光閃了閃,隨即恢復如常。他伸出手去,撩起姜漫雪散落在肩頭的幾縷髮絲,在指腹間輕輕摩挲。
察覺到姜漫雪因爲自己的動作而微顫的肩膀,陸斯辰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不悅,卻又很快不着痕跡的斂去外露的情緒。
“怎麼能說是偷東西呢?”他向着姜漫雪的方向靠了靠,想要逼近一些。
可是,姜漫雪卻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身後是紅木桌。她再無路可退,只能被迫的擡起頭,仰視陸斯辰。在極近的距離被迫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
陸斯辰低下頭,他的脣幾乎要貼在姜漫雪的耳廓上。
這副姿勢如果在任何一個外人看來,都是極盡親暱的姿態。可是隻有他們彼此知道,此時此刻究竟是何種心態。
陸斯辰扶在姜漫雪肩上的手,感覺的到他掌下肌膚的微涼和她單薄身體的顫抖。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只是越發的煩躁起來。
可因爲他的煩躁,手下扶着姜漫雪肩膀的力度便更大了幾分。
以至於讓姜漫雪有些喫痛,從而抖的更是厲害。如此惡性循環。
終於,姜漫雪再也無法忍耐。她擋開他的手掌,撥到一旁,側過臉執拗的不肯跟他對視。
“不算偷?你提出這樣的要求,竟然還敢說這不算偷?在你眼裏,究竟什麼才能算得上是偷?”
陸斯辰眯着眼睛,不滿意自己被推開的事實。他死死的盯着姜漫雪。
一字一頓:“利用你的資源和優勢,自然不算是偷。與其說是偷,倒不如說是拿,更爲準確。”
姜漫雪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陸斯辰說出來的。
她忍了半晌,最終咬着牙道出一句:“你無恥!”
“我無恥?”陸斯辰被她這句話刺到,直接抓住姜漫雪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面前,另一隻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腰側:“姜漫雪,你身爲有夫之婦,居然跟另一個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以往眉來眼去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都住到同一個屋檐下去了!究竟是我無恥還是你不知廉恥?!”
姜漫雪被他捏的生疼,喫痛的掙扎:“你!你放手!陸斯辰,你弄疼我了!”
陸斯辰不但沒有放開手,反而更是加重了幾分。
“疼?你還知道疼?!我還以爲你就是個冷心冷血,沒有心肝的女人!”
姜漫雪被他捏的痛極,終於用盡力氣,將陸斯辰推了出去。她眼角帶淚,幾乎歇斯底里:“陸斯辰,你混蛋!”
陸斯辰踉蹌幾步,瞬間就穩住身型。他目光陰測測的看着姜漫雪,到底還是沒理會她的斥罵。下一秒,他繼續道:“不過,也無所謂。既然你現在條件有利,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只當是物盡其用好了。”
“你休想。我不會答應你的。”姜漫雪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
這麼說完以後,她轉身就要走,再沒有想跟陸斯辰繼續交談下去的慾望。
“你確定就這麼直接拒絕麼?”陸斯辰的聲音在背後涼涼的響起。
姜漫雪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情緒。他似乎是在隱忍着極大的怒氣似的,無比的壓抑。
如果是以前,她聽到陸斯辰用這樣的語調跟她說話,早就已經開始擔憂和緊張了。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覺得心臟開始一點點的麻木,那種深深的憂慮似乎已經開始逐漸的從她的身體慢慢抽離似的。
“姜漫雪,你不是一直在等着能和你弟弟匹配的骨髓麼?”
這句話剛落下,姜漫雪心中就驟然一痛。這種鑽心的痛,完全替代了之前那瞬間的麻木感覺,很快就襲遍她的全身。
她渾身冰冷,連血液也一點點的冷透。
姜漫雪知道,如果她夠聰明,那麼現在就不應該再聽陸斯辰繼續說下去。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這一刻,她怎麼也邁不開自己的腳步,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釘在原地似的,再也不受控制。
此時此刻,她就像是陸斯辰手中的提線木偶。無論她的心再怎麼掙扎,最終也都被他用那根簡簡單單的線拎在手中,無法逃脫。
“其實醫院剛剛給了我通知,匹配的骨髓已經又找到了。”陸斯辰看着姜漫雪的背影,慢條斯理的說着。“只要你能把傅清野手上的項目計劃和競標低價拿到,我就打電話讓他們準備手術。”
陸斯辰踱步着,從姜漫雪的背後繞到她的面前。
卻措不及防的看見她慘白的面容,剩下的話就被全部卡在了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姜漫雪的目光在半空中游移着,半晌才找到焦距,凝集在陸斯辰的臉上。
“陸斯辰,你現在……是在拿小涯的生命來跟我做交易嗎?”
陸斯辰突然生出幾絲不忍,可隨即目光一轉,反問道:“從一開始你不是就已經知道,姜思涯的命在我手上嗎?”他哼笑一聲。“而且,如果不是因爲他,你又怎麼會在我身邊那麼久?姜漫雪,一直以來把姜思涯當作交易的不是我,是你吧?”
姜漫雪感到一陣無力的絕望。她緊緊的閉上眼睛,嘴脣輕顫:“如果……如果我幫你拿到你要的東西,你真的有合適的骨髓給小涯嗎?”
“呵。”陸斯辰輕笑一聲。湊過去,將嘴脣覆到姜漫雪的耳畔:“你拿東西來交給我,我立刻給醫院打電話,讓他們進行手術。”
姜漫雪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握緊,指甲深陷進肉裏,卻感覺不到疼痛。
“好。我答應你。”
“那你動作可要快一點。”陸斯辰親暱的用鼻尖蹭了蹭姜漫雪的耳垂,輕輕吹氣。“我等得起,姜思涯可不一定等得起,嗯?”
姜漫雪的身體僵了僵。隨即,她推開陸斯辰。
在離開前,卻突然頓下腳步。
然後,陸斯辰聽見姜漫雪用顫抖的不成調的沙啞嗓音問了他一句。
“陸斯辰,你能不能告訴我,骨髓的事情是你一早就準備好了,只等着要挾我,還是隻是湊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