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漫雪擡起眼，眼瞳很清澈，彷彿還沒明白顧以瞳的情緒爲何能從咒罵忽然轉變到離婚。
顧以瞳一看到她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她伸出手指指着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早先讓你離婚，你不離，非說是爲了姜思涯，那我也覺得算了，隨你吧。畢竟那陸斯辰雖然自己不乾不淨，但是多多少少在生活上沒有虧待過你，物質沒有虧待你，行爲上也沒有虐待你，畢竟豪門貴婦都是這麼過的，我也理解。可是現在呢……”
她頓了頓，眼眸紅的厲害，“他居然打你了？姜漫雪，你腦子如果拎得清楚，你就該知道這是一種多麼惡劣的行爲，家暴！這特麼是家暴！如果他還有作爲男人的底線的話，他就不該動手打你！艹！這已經不是叫渣男了，而是噁心男，家暴男！老孃一定要上網曝光他！讓人看看他那衣冠楚楚下令人作嘔的禽獸模樣！打自己老婆，我呸！什麼玩意兒！”
姜漫雪見顧以瞳穿着睡裙，頭髮散亂，在大廳裏像個市井潑婦一般，又罵又跳腳，開口間唾沫四濺，連唾沫星子彷彿都要化身成飛刀，要去把陸斯辰給扎個對穿……頓時，她笑了。
她雖然沒有笑出聲，但是卻默默的笑，無聲的笑，眼眸彎彎，像兩彎月牙，有種清透和純潔。
顧以瞳一看她不僅不跟她同仇敵愾，竟然還笑，頓時臉色又黑又青，“哎喲，漫雪啊，我在這裏跟你說認真的，你笑什麼啊，不會是被打成腦震盪，給打傻了吧。”
她說着，臉色一白，彷彿覺得真有這個可能，連忙想要掀開姜漫雪的衣衫查探一下，“讓我看看，還傷哪裏了，傷得重不重啊？我去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
姜漫雪一把抓住了顧以瞳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沒有，沒有傷。”
她見顧以瞳一臉焦急的模樣，內心忽然一陣感慨，鼻子一酸，幾欲落淚，她伸出手身子微微前傾猛然一把抱住顧以瞳，“瞳瞳，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不要着急，我就是……就是……”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良久後纔是在顧以瞳的耳旁說道：“有點兒累，我就是有點兒累。”
顧以瞳也回抱住她，還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如同哄小孩兒一般，“沒事兒啊，沒事兒，有我呢，以後咱們不回那個烏七八糟的地方，你就住我這兒，我養你。”
她說完後，怕姜漫雪不信一般，又重複了一遍，“真的，我養你，我可以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讓你天天喫飽飽睡暖暖。”
姜漫雪聽到她這話不禁一下子笑出了聲，連眼眶裏的眼淚都給憋回去了，“你養我？我有手有腳的幹嘛要你養我啊。”
顧以瞳緊緊抱着她，聲音裏難得有了執拗，“那我不管，我就是要養你，漫雪啊，我求你了，求你讓我養你吧。你看看，外面有多少小奶狗小狼狗求着讓顧姐姐我養啊，可是顧姐姐我就是看不上，就稀罕你這個小妹妹。”
姜漫雪聽她越說越離譜了，鬆開自己的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別說了，什麼養不養的，我要臉的。”
顧以瞳眼眶依舊紅紅的，眼裏滿是心疼，她從抽屜裏拿出醫藥箱，對着姜漫雪說道：“來，我先給你上點藥，這藥擦了很舒服的，會讓你不那麼痛，你把口罩摘了吧，這口罩碰着肯定也痛啊，快摘了摘了，我這屋裏也沒別人，別怕……”
聽她都這麼說了，姜漫雪也就不堅持了，她摘掉了自己的口罩，任由顧以瞳在自己的臉上捯飭着擦藥。
顧以瞳一邊朝着她臉上的傷吹着氣，一邊用手很輕很輕的給她消毒抹藥，一見到姜漫雪皺眉，她就連忙停了下來，心疼得不停吹氣，彷彿這樣就能減輕她的疼痛一般。
她上着藥，情緒也稍微穩定了一點，於是開口問道：“爲什麼打你？”
“嗯？”姜漫雪沒有聽清楚。
顧以瞳嘆了口氣，”我是說，陸斯辰，那個姓陸的男人，爲什麼要打你？我也算認識他有這麼久了，我一直覺得他就算再不靠譜也不應該是個打女人的男人啊。”
姜漫雪抿了抿脣，“是我先打得他，是我先……扇了他一巴掌。”
顧以瞳有些驚訝的挑眉，“呵，不錯啊，沒想到你還有不當小白兔的一天呢。”
姜漫雪有些不好意思，當時那樣的情況太混亂了，她是被迫扇出去的一巴掌。
顧以瞳點了點頭，很是贊同道：“你打得好，他早就該打了。不過，你打他他就該受着，還手算怎麼回事啊？真的一點風度都沒有，家暴狂！”
姜漫雪聲音有些軟，有些輕，“當時我們吵架，他也是急眼了。”
顧以瞳從鼻子裏冷哼出一聲不屑，她用手指點了點姜漫雪的額頭，“你說你，都這個地步了，你還在爲他開脫，你腦子進水了吧！傻瓜蛋！”
顧以瞳嘆了一口氣，“唉，你看看你這臉，每個兩三週肯定是好不了了，這得下多重的手纔會打成這樣啊。”
姜漫雪微微偏頭，“其實……不是陸斯辰一個人的錯。”
“啊？”顧以瞳有些不明所以。
姜漫雪手指揪着衣襬，小聲的說道：“小姑來了，看了報紙上那些花邊新聞，誤會了我，所以打了我一巴掌，後來……後來在慈善拍賣會林雅如……又打了我一巴掌，最後纔是……”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顧以瞳的臉色，纔是訕訕道：“陸斯辰，最後纔是他。”
顧以瞳捏着藥膏的手指猛然握緊，把藥膏瓶都捏變形了，她這回真的是氣得渾身都在哆嗦了。
“你你……你你你……”她抖着聲音，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像是一隻吹漲了氣的氣球一般，一下子憋不住了，猛然炸了起來。
“姜漫雪，你是個傻x嗎？”
她站起身來，一掌拍到茶几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震得茶几上的茶杯都原地蹦了幾下。
“姜漫雪，你是沒有腦子還是天生受氣包啊，你以前不這樣啊，怎麼現在就成了個軟噠噠的糊坨坨，誰都能來欺負你一下？！哦，她小姑心情不好了來扇你，那小三賤人心情不好了也扇你，還有陸斯辰那個不是人的東西……你就不能爭點氣嗎？！”
顧以瞳真是氣得快要心肌梗塞了，連氣都喘不勻淨了。
姜漫雪見她是真的被氣到了，連忙擡起手握着她的手臂輕輕搖了搖，“好了，你別生氣嘛，其實我有還手的，除了陸小姑，林雅如和陸斯辰，不都也被我扇了嘛，挺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