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野隨口應着。
“嗯。主辦方之一。”
“怪不得……”姜漫雪嘀咕着,低下頭打開了手裏的醫藥箱。
她的聲音太小,傅清野沒有聽清她說什麼,擡頭問她:“你說什麼?”
姜漫雪從醫藥箱裏拿出碘酒和棉球,重複了一遍剛纔小聲說的話。
“我說,難怪你那麼快就趕到了。我還以爲……”
後面的話,姜漫雪不說,傅清野也明白。因爲他看到姜漫雪的身體,小幅度的抖動了一下。顯然是後怕極了。她還以爲自己這次死定了。
傅清野不由的想起剛纔那個油膩膩的男人,還有他那身噁心油膩的肥肉,就忍不住火從心起。有心訓斥姜漫雪幾句,想讓她長長記性。可低頭看她睫毛顫動,顯然受到驚嚇的模樣,斥責的話到嘴邊,卻怎麼也盤旋着說不出來了。
最終,他只斂了涼涼的語氣,努力平穩了聲調,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不要碘酒。”
姜漫雪在瞬間就被帶離了思緒,從後怕中抽身出來。
她半蹲在傅清野身邊,捧着他的手纔想消毒。這會兒鑷子舉在手裏,僵在原地。
“爲什麼?”
傅清野隨口扯了個理由:“碘酒有顏色,醜。”
這算什麼理由?姜漫雪有那麼片刻的茫然。半晌,她反應過來,傅清野這顯然是受傷了又不想讓人看出來,忍不住的想笑。可因爲畢竟是因爲自己才受的傷,她又想憋住不笑。這麼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沒忍住,低下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傅清野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了個挺爛的藉口。原本覺得被姜漫雪嘲笑了,還有些不滿。可轉而看到她因爲笑容而重新泛紅的臉頰,那抹不爽也就隨之消散了。
他眯起眼睛,眼神表現的十分危險。“很好笑?”
他越是如此,姜漫雪越是覺得他是因爲臉上掛不住,才惱羞成怒的。她一面笑着,一面搖頭,連連否認:“沒有沒有。”
然後,她清了清喉嚨,很認真的告訴傅清野。
“可是酒精棉球的話,會有點痛。”
原本她以爲傅清野會很不屑的說點兒不在意的話,可誰知,他竟然認真思考了幾秒鐘之後,特別執着的重複道:“不要碘酒。”
有那麼一瞬間,姜漫雪覺得他有那麼一絲熟悉。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這樣執着的對她說過同一句話。那個人是誰?說的是什麼話來着?
姜漫雪記不清了。
她只是有那麼幾秒鐘的慌神,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更換了酒精棉球,用鑷子捏着輕輕擦拭傅清野手背上的傷口了。
或許是因爲酒精棉球微涼,也或許是因爲酒精觸碰到傷口,還是有那麼一絲刺痛的緣故,讓傅清野下意識的手顫了顫。
姜漫雪十分自然的俯下身,輕輕吹拂着棉球擦拭過的地方。
柔和的氣息掠過自己手背上的皮膚。傅清野不禁垂眸去看。
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姜漫雪的表情,可是從她的動作,還有手上感覺到的輕柔氣息,傅清野就可以斷定,此時此刻,姜漫雪臉上的表情,一定非常非常的溫柔。
還不等他再多感受片刻,姜漫雪就已經鬆開了一直握着他的手,仰起頭來說了句:“好了。”
傅清野下意識的問道:“這麼快?”
“消過毒就好了。”她看了看傷口。“被刮破了皮,差不多也已經癒合了。”
這傷口一點兒也不嚴重,傅清野當然知道。平日裏,他甚至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這種小口子。可那是他不知道原來受傷之後的待遇能這麼好。這會兒他哪兒還捨得讓這種福利,那麼早就結束?
索性就直接舉着手要求。
“可你看看這血痕,明明已經出血了。難道不用上藥,不用包紮嗎?”
“……”姜漫雪的嘴角抖了抖,險些壓不住自己的情緒。明明之前說沒事的,不也是這位大少爺嗎?這會兒怎麼看上去像斷手斷腳那麼嚴重了?
傅清野跟她對視,絲毫也不挪開視線分毫。
“你要因爲這個劃痕,把整隻手包起來?”姜漫雪不確定的問他。
傅清野理直氣壯:“不包起來,如果留疤了,你會對我負責嗎?”
不會。
姜漫雪二話沒說,直接拉過傅清野的手。從醫藥箱裏取了個促進傷口癒合的藥膏和棉籤出來。以最快的速度給他上藥,然後把手包上。
等到傅清野的手整個被纏上,包的像個木乃伊的時候,他纔有些後悔了。
姜漫雪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我……我第一次包紮傷口,包的不太好看。不然我給你拆了,換創口貼吧?”
傅清野當即拒絕了。“不用。這樣很好。”
“還是算了——”
姜漫雪還想再說點兒什麼。卻直接被傅清野給打斷了。
“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確定還要再這裏呆着嗎?”傅清野直接站起身來。他看了眼時間,提醒着姜漫雪。
恰好,這時有人在外面敲門。
“傅先生,拍賣會要開始了。您可以入場了。”是傅清野的金牌助理傅黎。
傅清野在瞬間恢復了自己清冷的神情。沒什麼表情的略一頷首,神情冷淡的迴應道。
“知道了。”
然後,他轉頭看着姜漫雪,努力放輕了嗓音:“走吧。”
姜漫雪猶豫着。她不覺得自己應該跟着傅清野一起去拍賣會。
陸斯辰也在這裏,他答應自己,會把母親的那隻鐲子給拿回來的。
想到這裏,姜漫雪的心口,就像是被刀剜了似的,鈍鈍的痛着。
傅清野見她神色複雜,遲疑着不肯邁開腳步,也不再等待。反手扣住她的掌心,拖着她就邁開了腳步。
“今天是慈善拍賣。不乏有一些不願意披露姓名來炒作宣揚名氣的好心人,所以準備了不少單獨的貴賓室給這些客人。”傅清野邊走,邊給姜漫雪解釋着。
“作爲主辦方之一,我自然也有。你跟我一起去,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
姜漫雪聽着他在耳側醇厚如酒的嗓音,心下犯暖。她知道,這是傅清野在勸慰她,不必擔心流言蜚語。
“而且,今天的拍賣品裏有一件東西,我想,你肯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