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福利院？”
“嗯！”
謝言把她從背上放下來，“能自己走了嗎？”
“……”
腿還有點軟。
她試着走了兩步，勉強能走，“還行。”
“那走吧。”
“嗯！”
他來這裏不會是來免費做義工吧！
心肝有些擔心。
她對自己認知非常清晰，壓根就不是幹活的料。
她走的很慢，謝言以爲她身體還不舒服，折回來扶住她，“路不好，慢點走。”
“哦。”
兩人一起進了福利院。
這不是心肝第一次來福利院，她爸媽經常做慈善，她也跟着去過幾次，去過敬老院，也去過一次福利院。
但是……
這個福利院跟她印象中完全不同。
荒涼。
破舊。
院子不小，卻沒有什麼遊樂設備，只有幾個穿着樸素的小孩子在那裏玩兒丟沙包，踢毽子的遊戲。
有小女孩眼尖的看到謝言，立馬扔掉毽子大步跑過來，“謝叔叔！謝叔叔你終於來了，我們想死你了。”
“……”
心肝注意到小孩子跑過來的時候，腿有些坡。
她顯然和謝言很熟悉，撲到他腿邊，謝言已經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其他小朋友聽到動靜，看到謝言，也齊刷刷的扔了玩具，全都跑着圍了過來。
“謝叔叔謝叔叔，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好久都沒來看我們了。”
“是啊是啊，我們都可想你了。”
“小花想的最厲害，她夜裏還偷偷哭過幾次鼻子呢，院長阿姨讓她給你打電話，她怕打擾你上班也不肯打。”
謝言笑容溫柔極了，他捏捏懷裏小女孩的臉蛋，“下次想叔叔就給叔叔打電話，叔叔忙的時候看不到，等不忙的時候會給你回電話的，不要偷偷哭鼻子，女孩子哭鼻子就不漂亮了。”
小女孩害羞的鑽進他懷裏。
她扭頭就看到被小孩子們擠出重圍的心肝，她眨巴眨巴眼睛，“謝叔叔，那個漂亮阿姨是你女朋友嗎？”
“……”
謝言這纔想起心肝，他看了心肝一眼，連忙說，“不是的。”
“真的嗎！”小女孩小聲說，“第一次見叔叔帶人來這裏呢。”
“恰好碰上了。”
“哦！”
謝言摸摸她的頭髮，“院長阿姨呢？”
“在給我們洗衣服呢。”
謝言哄幾個小孩玩了一會兒，然後熟門熟路的往一個偏僻的房間走去，心肝趕緊跟上，她看着謝言，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
“這裏的孩子……都是生病的嗎？”
剛纔她站在人羣外粗粗看了一眼，幾乎就沒看到有正常的孩子，那個叫小花的小女孩是腿不好，還有一個女孩缺了只右手，有個小男孩應該是腦癱，癡癡傻傻的樣子，還有戴助聽器的，坐輪椅的，脣齶裂的……總之五花八門，她就沒看到一個健康的。
“嗯，都是生病的孩子。”謝言抿脣，心情有些沉重，“偶爾也有健康的孩子會來，不過健康的很快就能找到人領養，這些不健康的孩子……沒有人家肯收養，就一直在福利院留了下來。有些孩子從出生就在這裏，現在還在。”
心肝吐出一口濁氣，“他們是被父母遺棄的嗎？”
“大多數都是，有些孩子出生之後，檢查出不健康，有些父母擔心會拖累家裏，就選擇了遺棄。”
心肝不解，“現在很多問題產檢都能查出來吧。”
“你敢相信嗎，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但是有些偏僻地區的孕婦，從發現懷孕到生產，一次醫院都不去，更別提產檢了，更有一些地方，連生產的時候都是在家找接生婆，這種情況下，有些畸形兒就出生了。那些地方算是窮鄉僻壤吧，有些甚至一家人的年收入都不足一萬元。”
“……”
“這些孩子的病，幾乎都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錢去救治，而且還不一定治得好，所以，在那裏，幾乎不會有人傾家蕩產去救一個重病的孩子，畢竟，再生個健康的孩子成本更低。這些患病的孩子就被遺棄了。有些良心好的，會專門帶孩子來大城市，把孩子丟在大城市，期望能有好心人出現，這樣好歹孩子能撿回一條性命。還有些沒良心的，直接把孩子丟進深山老林，讓孩子自生自滅了。”
“……”
心肝一個局外人都聽的非常憤怒，“怎麼會有這麼多無知且不負責任的人！”
謝言無奈的笑笑。
說話間。
謝言已經來到洗衣房，其實所謂的洗衣房就是院子裏一個臨時搭建的小空間，只有三面牆，然後帶着一個青瓦鋪的頂，幾個平方大小，沒有任何裝飾，甚至連牆面都沒刮，紅磚都裸露在外面，地上還好點，起碼鋪了水泥。
洗衣房裏面有一個半自動洗衣機，放了幾個紅色的大圓盆，一個盆裏堆滿了髒衣服，另外幾個盆裏接滿了清水。他們進去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正把甩乾的衣服放進乾淨的水裏再投一遍，然後再甩幹掛出去。
聽到動靜，女人擡頭，看到謝言和心肝，她趕緊站起來，“謝言？你不是上夜班嗎，我想着你應該是下午過來呢，這位是……”
“我朋友，蕭心肝。”謝言給心肝做介紹，“這是福利院的院長，姓張，你叫張姐就行。”
“張姐好。”
“好好好。”院長笑的十分慈祥。
心肝不懂就問，“張姐，你這樣洗衣服多辛苦，爲什麼不直接買那種全自動的洗衣機，那樣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投水了。”
“孩子們皮，每天衣服都穿的跟灰老鼠皮一樣，用全自動的洗衣機根本洗不乾淨，這樣放洗衣機裏攪兩三遍，再用清水投兩遍就乾淨了。”
原來是這樣。
她頭一次看有院長親自動手幹這些粗活的。
她肅然起敬，“張姐每天都這樣洗嗎？”
“是啊。”張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這個院長沒本事，給不了這些孩子們好生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讓他們喫飽穿乾淨了。”
“又沒錢了嗎？”
張姐苦笑。
謝言嘆口氣，從口袋掏出銀行卡，塞進她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