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塵臉色一黑，立刻起身。
藍靈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穿衣服。
凌塵很快穿戴整齊，藍靈跟着一起到了長順宮。
“她是怎麼死的？”凌塵問楊樹。
楊樹道：“自殺。”
凌塵握了握拳頭，自殺，竇婉兒，你可以！
還沒到永順宮大門，藍靈聽到了裏面的吵鬧聲和哭泣聲。
進了內門，看到竇婉兒躺在牀上，圓睜着眼睛，一隻胳膊露在外面，搭在牀下，旁邊放着一把鑲着寶石的匕首。牀上已經被血浸透，御醫在旁邊站着，看到皇上到了紛紛跪下。
“怎樣了？”凌塵問。
“啓稟皇上，微臣到的時候娘娘已經歿了。”御醫回答。
凌塵站在那裏看着，似乎並不相信。
藍靈將她的胳膊放進被子裏，卻發現她的右胸前有一顆殷紅的硃砂痣，守宮砂。
她還是處子之身。
旁邊房間裏一直有哭鬧聲，兩個內侍擡過來一個丫頭，藍靈一看，是山月。
“是你殺了她是不是？你不敢明着殺，只能偷偷摸摸派人殺了她！”山月手筋腳筋剛斷，軟綿綿躺在那裏，聲音卻很洪亮。
她惡狠狠地盯着凌塵，似要將他千刀萬剮。
“你這奴婢信口雌黃什麼！”顧凡怒道。
“公主不會自殺的！她還告訴我明日要給我找最好的大夫醫治，怎麼會自殺！”山月眼睛腫了，嘴脣也腫了。
另一個宮女道，“婉貴妃睡前一直在哭，奴婢勸也勸不住，沒想到她會……”
“傳令下去，婉貴妃思家心切，積鬱成病，不治而亡。宮中如有人瞎傳，殺無赦！楊樹，通知銳王傳信大月國吧。”凌塵聲音沙啞低沉，神情沮喪。
凌塵低聲對田明和顧凡交代着什麼，交代完後他回身拉了藍靈出來。
“你回宮吧，朕靜一靜。”凌塵對藍靈道。
藍靈幾乎擡不起步，這樣一個花季的少女，就這樣沒了性命。
她想起山月說的話，她第二日還要去給山月尋最好的大夫，她真的是自殺的嗎？凌塵真的會派人去殺了她？
不可能，他是大興的皇帝，要殺一個人有很多種理由，不會去偷偷殺了她。
藍靈越想越不對，轉身往回走，她想再問一問山月。
夜色沉沉，長順宮裏靜寂的如同一座墳墓。
藍靈推門進去，裏面一片黑暗，一個人影也沒有，映入鼻息的只有刺鼻的血腥氣。
“山月？”
沒有人答應。
藍靈感到奇怪，她離開這裏沒有多長時間，難道鬧鬼了？
藍靈素來膽大，此時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她顫巍巍摸索着進了房間，發現整個長順宮真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山月？”藍靈又低聲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裏屋就是竇婉兒的遺體了。
藍靈看到外面彷彿有人影，她貓腰跟上，看到幾個人肩上扛着什麼東西正匆匆往前走。
“皇后娘娘爲何獨自在此？”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藍靈嚇得“哇”地叫了一聲，撞在身後那人堅硬的身上，被那人溫柔扶住。
“娘娘，是我。”原來是田明。
藍靈上前扯住田明的衣服，“你嚇死我了！前面是你的人？”藍靈問。
“是的。”田明回答。
藍靈每次見到田明，莫名的感到心安，她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是刺客呢，長順宮裏的人呢？我想問問山月，我總感到婉貴妃並非自殺。”藍靈道。
“娘娘，不要聽那丫頭胡說，人都重新安置了。”田明淡淡地說。
“安置在哪裏？山月呢，我去問一問。”
“娘娘，皇上下的令你也知道，恕微臣不能答覆娘娘。這麼晚了，請娘娘回宮吧。”田明說。
一陣旋風颳過來，藍靈後背突然發涼，她想起剛纔那些人肩上彷彿都扛着什麼東西，“你，你不是把他們都殺了吧？”藍靈問。
田明擡頭看了看天空道：“娘娘，這麼晚了外面不安全，請娘娘回宮吧。”
“他爲什麼，爲什麼？！”藍靈的心跳起來。
那一屋子的人，十幾個人，就這麼死了？
“娘娘，皇上做的任何事情都有原因，有些事情不要管太多了，徒增煩惱。”田明看着她憤怒的臉，她星星一般的眼睛裏此時發出冰刀一樣的眼神。
藍靈憤怒地轉身往回走，田明跟在後面。
“你別跟着我！滾開！”藍靈怒道。
“卑職送娘娘回宮。”田明並不生氣。
凌塵坐在古華軒裏。
他從抽屜裏拿出那條腰帶。
那是竇婉兒親手做的。紅色的底子，用七彩的絲線繡的如意紋和八寶花，還有他不認識的花紋。上面綴滿了均勻的珍珠瑪瑙和碧綠的翡翠。
他想起她說的要與他白頭偕老的話。
她竟然盼望能與他白頭偕老。凌塵叫了楊樹：“下葬的時候，將這腰帶一併葬了。”凌塵道。
楊樹拿了腰帶剛要出門，外面門“砰”地一聲開了，藍靈闖了進來。
“爲什麼，爲什麼要殺了他們？”藍靈問。
凌塵寒眸盯着田明，田明立即跪下，“皇后娘娘她剛纔又返回了長順宮……”
凌塵對他們擺了擺手。
田明和楊樹立刻出了門。
“藍靈，竇婉兒的死，如果傳到大月國，必會引起麻煩。如今大月國還不穩定。此時不能出一點差錯，朕不能冒險，決不能傳回一點竇婉兒是自殺的消息。”
“所以，將他們都殺了？”藍靈顫聲問。
“是，他們的命換來更多人的命，值得。”凌塵緩緩地說。
他負手高高站在那裏，玄色的錦衣，狹長的眸子閃着凜凜的光，那是俯視一切的主宰者的光。或者是，殺戮之光。臺子上的蠟燭將他的影子映在牆上，無比狹長。
藍靈突然覺得此時的凌塵好陌生。
藍靈慢慢後退。
凌塵從桌子後面走出來伸手象要捉住她。
藍靈連連後退，“山月，山月說的話，我覺得我要是竇婉兒不會自殺，會想辦法救山月，而不是自己死了，有時候生比死還難。”藍靈有些害怕此時的凌塵，聲音也小了很多。
凌塵看着她，“朕會查的。”
藍靈轉身跑了出來。
地上很滑，瀝瀝小雨，楊樹和田明守在門外，她沒有見到顧凡，顧凡去處理那些人的屍體了吧，藍靈想。這種天氣，半夜三更，月黑風高殺人夜。
藍靈腳下一滑，“吧唧”一聲摔在地上。
田明伸手將她扶起來，凌塵一個箭步奔了過來，抱起了藍靈，疾步向忘憂宮走去。
“靈兒，不要怕朕。朕永遠不會傷害你。”他將藍靈緊緊抱在懷裏，下巴蹭着她額頭，低聲喃喃說着。